不久之后，宫中开始悄悄流传一些风声，传入慕雪薇的耳中。
有说将军的妹妹在宫宴上，对陛下一见倾心，芳心暗许，有说朝中几位大臣联名上书，劝陛下举办选秀，扩充后宫，开枝散叶，以固国本…起初只是言语流传，到后来，竟真让慕雪薇在御花园偶遇过精心打扮、在萧毅面前眼波流转的年轻女子。
慕雪薇冷眼看着。
理智上，她知道这是萧毅的记忆，身为开国皇帝，身边有女人示好，甚至被塞女人，再正常不过。
可情感上，她就是很不舒服。
书房内，谢之则看着萧毅将一碗新煎的汤药喝下，他从留下城就开始跟着萧毅，辅佐他，定鼎江山，直到如今，此刻，眼下眉宇间锁着深深的忧虑。
谢之则.陛下，有些试探，过犹不及。
萧毅我只想知道，她到底在不在意…到底爱不爱我…
像个陷入情网却得不到回应的少年，用着笨拙而伤人的方式，去求证一份他渴望至极的爱，证明这些年并非他的一厢情愿，证明她留在他身边，不仅仅是因为无处可去。
谢之则.可伤人三分，恐自损七分。
谢之则声音低沉，带着不赞同。
萧毅能有三分也是爱的。
萧毅可她对我…连三分可能都没有。
谢之则望着他眼中绝望又苦涩的执着，心中长叹，知道再劝也是无用。
情之一字，一旦深陷，难逃自苦。
…
自从亲眼目睹过后，慕雪薇心里的不适与日俱增。
萧毅每日会来，但次数减少，停留的时间也短了，每次他一靠近，慕雪薇就别扭，想发脾气，想让他离远点，可话到嘴边，看着他那份努力想掩饰却掩不住的病弱，所有尖锐的话语便都堵在喉咙里。
算了。
让让他吧，他活不了几天了。
她按下自己的小性子，别跟他计较，慕雪薇以为自己的“退让”和“包容”是体谅，是看在他时日无多的份上，做出的最后温柔。
可她不知道，她这副不吃醋、不质问的样子，落在萧毅眼中，无异于最残忍的凌迟。
她不在乎。
不在乎他身边是否有别人，不在乎他是否属于她一个人。
因为不爱，所以无动于衷。
这比病痛更折磨他。
他宁可看她闹，看她哭，看她因为那些流言与他争执，至少那证明她在乎，证明她心里有他。
而不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两人之间，看似和谐，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了万水千山，同床异梦，相对无言。
萧毅的心在一次次试探无果后渐渐冷却，身体终究是撑不住了，朝会时常力不从心，咳血成了家常便饭。
他不敢再去她的寝殿，怕自己控制不住，更怕自己狼狈的病容，成为她记忆里最后不堪的印象。
他把自己关在寝宫或书房，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和一碗比一碗苦涩的药汤，只觉得生命如同指间沙，流逝得飞快，且毫无意义。
终于，在一个阴沉的午后，当谢之则再次送来新药，萧毅拒绝了。
谢之则.你这是不想活了？
谢之则眉头紧锁，一言难尽。
萧毅嘴角扯动，艰涩道：
萧毅你说…是不是我死了，她就真的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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