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光线昏黄，混合着酥油灯和旧毡毯的气息。

定主卓玛皱纹深刻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她的孙子与孙媳妇沉默地侍立一旁，眼神里透着高原人特有的警惕与疏离。

阿宁上前，将那只从疗养院带出的、边缘残缺的瓷盘慎重地放在老妪面前的小几上。

盘子古朴，在灯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这不仅是当年她与陈文锦约定的信物，更是通往传说之地塔木陀的关键“地图”。

然而，盘子明显不完整，关键信息缺失。

定主卓玛枯瘦的手指摩挲过盘沿，用含混的方言说了几句。

她的孙子翻译道：“奶奶说，剩下的部分，线索在兰措。”

“去兰措。”阿宁直起身，目光扫过帐篷内的众人，语气不容置疑。

任务明确，几人陆续退出帐篷。

外间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吴邪脚步加快，几步上前，拦在了张起灵面前，眼神里带着迫切和未解的困惑，“等一下！”

“看来，咱们小三爷是有悄悄话要跟哑巴张说啊。”黑瞎子慢悠悠地跟出来，见状，嬉皮笑脸地转向张念初，“小姑奶奶，要不咱俩搭个伙，先去兰措探探路？”

张念初闻言，轻轻嗤笑一声，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自己被张起灵自然而然、却握得极紧的手，示意般地在黑瞎子眼前晃了晃，语气带着几分玩味：“行啊，我没意见。你问他。”

她指尖在张起灵紧绷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

黑瞎子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夸张地“啧”了一声，比了个大拇指：“得，明白了！黑爷我自力更生去。兰措是吧？一听这名字就带着股田园风情，什么小门小院农家乐的，正是我发挥特长、体察民情的好地方！”

他转身就朝停车的方向晃荡过去，背影洒脱，却又莫名透着一股子独自行动的寂寥。

张念初的目光从黑瞎子背影收回，落在面前略显局促的吴邪脸上，又侧头看了看身旁沉默但气息微沉的张起灵。

她反手，更用力地回握了一下张起灵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捏，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们聊，”她声音温和，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去收拾一下路上要用的东西。”

说完，便想抽手离开。

然而，张起灵的手却纹丝不动，非但没松，反而握得更紧了些。他看向吴邪，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打扰的疏离：“你回去。”

吴邪被这直白的拒绝噎了一下，脸上闪过尴尬和坚持，但他没有退缩：“行，我回去。但在那之前，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张起灵沉默地看着他，“我也在寻找答案。”

他最终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头，激起吴邪心中更大的涟漪和无力感。

“吵架了？” 阿宁不知何时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靠在门边，双臂环抱，目光清冷地扫过这略显僵持的场面，语气听不出是关心还是纯粹观察。

张念初闻言，瞥了阿宁一眼，没接这个话茬。

她的注意力更多在吴邪身上，见他被张起灵一句话堵得神色复杂，心下微叹，终是抬手，轻轻拍了拍吴邪的肩膀，动作带着长辈般的宽慰与无奈。

然后，她不再多言，只侧头对张起灵低声道：“走吧。”

这一次，张起灵没有抗拒。

他任由她牵着，转身与她一同走向他们自己的帐篷，将欲言又止的吴邪和神情莫测的阿宁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