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所居的殿里铺着暖毯，无丝冷意，桌上散摆着未用完的海虾，不时所执的扇子绣着金丝，温室培养的娇花存于白瓷瓶。
他现是弱冠之龄，可以后也是要若沈父般，成为一代帝师，皇帝自然是看重他的。殿内装饰不逊于其他王侯贵族。
沈清斟了杯新茶，见殿内气氛僵持，笑着开口：“我见辉月的琴艺不错，是落衡所教的吗？”
辉月摇头，沈清看看无动于衷的落衡，恨铁不成钢地暗地踹他一脚，对方依是低低垂头，直至辉月抿了抿唇角，说：“谢谢兄长的好意，这玉雕小人的确精致。”
落衡微抬首，眸色一亮，又有一瞬的晃神。
“兄长可知母亲明日生辰？挑些饰物赠给母亲吧。”
辉月撇开话题，淡淡颔首，眼底尽是柔和，却让落衡一怔，明摆着不过是辉月不愿与他谈聊，或是对他有发自心底的畏惧疏远。
“我不晓母亲会不会收下，但也劳烦兄长将这些带给母亲。”
辉月将一盒昂贵的胭脂放于桌上，母亲苏氏无温和的性子，反尽为严厉，也从未将目光移于自家女儿身上，可辉月一直在渴求母亲的一丝慈爱。这落衡也是知的。
“…好。”落衡应道。
十年前，丞相与苏氏本想再得一子，可却迎了府中却迎了名千金，便是辉月。苏氏与丞相待辉月无一丝柔情，辉月诞时乌云遮日，且生来体弱，也未如兄长般天赋异禀。
辉月常思，若她是男子，父母是否会不待她那般薄凉，也可习骑射之法，三书六经。她是瞧过母亲因她而失望的神情，泪珠簌簌滚落，茫然又悲切，颤颤着起身，口中的呢喃之语辉月也未识清。
———
“纤乐真是精通琴艺啊。”
“皇兄谬赞了。”
东宫，纤乐拨动琴弦，闻锦安赞声，面色微红。她望着探入窗的一抹艳色，现日色正浓，纤乐轻轻笑道：“只是见了春，有感而发，皇兄觉此曲是否可献给丞相夫人？”
“嗯……我觉得此曲唯一缺处，是过于柔和了…”
“柔和？”
纤乐微皱眉，她抬手，指腹有力地拨碰琴弦，微斜身瞧了一眼瓷中绿枝。“冬时雪裹尽了这枝丫，如今春破冰雪，倒是生得蓬勃，把琴音奏出一丝生机之意，正融入柔和之中。”
“你说着，我忽然想到了那棵病树，今年还未发芽。”
锦安捻着飘来的柳絮，将头埋于软枕上，“唉…若日日都是休沐便好了。”
“皇兄是不喜沈夫子？”
“不不！那倒没有，”锦安忙摇头，“只是近日感到疲乏。”
“那我给皇兄讲些今日遇的趣事吧，听听便不乏了。”纤乐笑道，她指指外面的红墙，道：“前些日皇后娘娘对我说，她遇见了裴将军家的女儿，提着盏花灯，十分胡闹。唔…胡闹应是沈夫子说的，去寻了辉月。皇后娘娘闲时还跟任舒大人笑论此事，那人是谁呢…？”
锦安忽深咳了两声。
“啊，皇兄，是身体不适么？”
“不…不是，”锦安忽笑了起来，颇有丝幸灾乐祸的意味，“若未猜错的话，应该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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