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
赵瑟瑟要提出告辞。
“汪!”
大黄狗似乎看穿她的想法,叼住她的衣角,不希望让她就此离去。
长久的生活环境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习惯。
亲自养了八年,大黄狗已经成为赵瑟瑟最信任、亲近的生物。
它的举动没引来反感或是嫌弃,
垂眸看了看它,无意间瞥见袖间点缀的珠子,反倒提醒了一件事。
且因着小狗,再度望向谢淮安,本就温柔的声音更加和气几分。
赵瑟瑟谢淮安,你有没有听过瑟瑟?
谢淮安一愣。
那头传来石榴的声音:“终于好了!”
挖坑填平,再狠狠拍了拍地,铺上被铲掉的芦苇,不至于空荡荡的太明显。
她抹去额头冒出的细汗,拿着铁锹走过来。
转眼之间,谢淮安离开,速度快得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
芦苇丛高大茂盛,并未枯倒,往里走,藏住一个人的身形绰绰有余。
但石榴怎么可能没有听到有人在跟赵瑟瑟说话。
最多因着赵瑟瑟在前头的遮挡,看不清谢淮安的身影、相貌。
“姑娘,刚刚那人是......”
赵瑟瑟没事,他突然有事走了,荔枝送方才那个小姑娘回家了,你去看看。
“好。”
石榴和荔枝被赵瑟瑟从外面买来。
二人跟在赵瑟瑟身边多年,一直替她办事,知晓她为何到此,可以猜出那人是谁。
她既不想说,自不会多问多虑,听着她的话,很快颔首离开。
没有让赵瑟瑟失望的是,谢淮安随后再次出现。
他很警惕,暂且不希望除她以外的其她任何人看到自己的面孔。
比较费解的是,他看了看她,转而爬上楼梯,进到木屋里。
他在翻东西。
赵瑟瑟听到了动静声走近。
赵瑟瑟谢公子,你在做什么,为何要跑?
谢淮安我只是一个摆渡人,姑娘不要以贵人作派叫我公子,不习惯。
赵瑟瑟那我称呼你谢大哥?
里面的人翻找东西的手微顿,没有搭腔。
赵瑟瑟心情转好。
跟他开玩笑。
赵瑟瑟谢大哥,我问你知不知道瑟瑟,你一回来就放翻东西,该不会有这东西吧?
谢淮安嗯。
赵瑟瑟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淮安从木屋里出来,直接往下跳,在她面前摊开掌心。
掌心里躺着的正是一颗瑟瑟。
大拇指指节大小的蓝色宝石,在夕阳余晖的折射下闪耀着漂亮的光芒。
谢淮安这是我偶然捡到的,曾到当铺问过,就叫瑟瑟。
他解释。
说的话竟与当年的她几乎没有区别。
谢淮安听说它是一种产自西域的珍贵宝石,以碧绿、水蓝为主,颜色鲜艳温润,在阳光的照射下尤其明亮,很好看。
瑟瑟确实很珍贵,谢淮安手里静卧着的这颗更是少见的极品。
从颜色、大小、形状等方面来看,至少今生赵瑟瑟还没看到比这更上等的瑟瑟。
她看了一会儿。
赵瑟瑟我很喜欢,可以卖给我吗,开个价。
谢淮安轻轻垂眼。
摸了摸手里头的宝石,递给赵瑟瑟。
谢淮安送你。
顶着赵瑟瑟的目光,他坦然地道。
谢淮安本来也是我无意之中捡来的,既然你识货,喜欢,我送你。
半真半假,赵瑟瑟已经开始分不清他哪句是真话,哪句假话。
但送她这句,应是真的。
打量谢淮安几眼。
赵瑟瑟小心地接过宝石,慢慢地放到自己腰间的荷包里。
多谢的话不必再说。
别的......
谢淮安不开口,赵瑟瑟摸不准他的想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面之前想的那些,在这一刻好像都不合适。
眼角余光映入石榴和荔枝在远处轻晃,滞留不动的身影。
她思索片刻,从包里取出一块青蓝玉珏,一分为二。
赵瑟瑟日后到长安,若有需要,你可以到三九药铺找到我,东市、西市皆可。
谢淮安脑海里下意识闪过这两个地方的位置。
赵瑟瑟我在崇业坊、和善坊各有一间小宅子,只分别有一个年纪不大的管家,家里人不知道,你到了长安,寻不到合适的地方可以住在那里,药铺掌柜可以带你去。
犹豫半晌。
见谢淮安要说话,怕是一些她不想听的,也不再犹豫地接着道。
赵瑟瑟你知道淮南吗,一个偏远安宁、风气淳朴和善的小城。
谢淮安 你......
赵瑟瑟我曾想过日后长安,可以去哪里,偶尔路过淮南,觉得那里不错,私下购置了一个宅子。
不等谢淮安开口,赵瑟瑟几乎是想到什么讲什么,没有一句废话。
赵瑟瑟有把钥匙在长宁钱庄掌柜那里,也可通过这半块玉珏取出钥匙,此外,西院厢房底下埋了一些银子,你可以挖出来用。
赵瑟瑟房子不能卖,不能告诉任何人同我有关,那是我为自己准备的退路。
说完。
不看谢淮安是何神色,也可能是不想给他拒绝的机会,赵瑟瑟走上来时路。
脚步生风,却依稀可见世家贵女应有的稳重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