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石砌壁炉里,火焰正舔舐着粗壮的橡木柴,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橙红色的光跳跃在四帷幔的靠垫上,将那些绣着狮子的图案映得仿佛活了过来。
Linda缩在角落的扶手椅里,指尖无意识地绞着校服袖口。她的黑长发垂落在肩侧,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颜色迥异的眼睛——左眼是如同霍格沃茨湖水般深邃的蓝,右眼则像莉莉·伊万斯那样,是清澈明亮的绿。此刻,这双眼睛正望着通往男生宿舍的楼梯口,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忧虑。
今天是月圆之夜。
“他怎么还不回来?”詹姆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黑发,额前的碎发被揉得更像一团鸟窝。他穿着松垮的巫师袍,两条长腿随意地搭在面前的矮凳上,脚边的地毯已经被他踩出了一个浅窝。
坐在他旁边的西里斯·布莱克嗤笑一声,却没什么笑意。他斜倚在沙发扶手上,银灰色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着锐利的光:“急什么,说不定是在哪棵树后睡过去了。”话虽如此,他的手指却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节奏越来越快。
彼得缩在沙发角落,小声附和:“莱姆斯他……他可能只是太累了吧?”
Linda没有说话。她知道莱姆斯去了哪里,也知道他此刻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狼人——这个藏在莱姆斯温和笑容下的秘密,是她从“未来”带来的沉重认知。她甚至知道詹姆和西里斯为了能陪他,已经开始偷偷研究阿尼玛格斯变形术。
楼梯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三人立刻警觉地抬头。Linda也直起了身子。
莱姆斯·卢平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他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毫无血色,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巫师袍沾了不少泥土,一边的袖子还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的小臂上隐约有血痕。他显然耗尽了所有力气,每走一步都像是在与地心引力搏斗,扶着栏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莱姆斯!”詹姆立刻跳起来,冲过去想扶他,却被莱姆斯微微侧身躲开了。
“我没事。”莱姆斯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只是……有点感冒,在外面吹了会儿风。”
“感冒?”西里斯挑眉,起身走到他面前,目光扫过他撕破的袖子和苍白的脸,“你确定不是被巨怪打了一顿?”
莱姆斯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了西里斯的注视:“就是有点累,想回宿舍休息。”
“别想蒙混过关。”詹姆双手抱胸,皱起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你每个月都要消失一次,每次回来都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莱姆斯,你到底在瞒着我们什么?”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Peter紧张地攥紧了衣角,Linda也屏住了呼吸。她知道,这是掠夺者们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莱姆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真的没什么,詹姆。别瞎猜了。”他的目光转向Linda,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对了,Linda,上次说要带你去霍格莫德买蜂蜜公爵的糖果,一直没机会。现在还不算太晚,要不要去?”
Linda愣了一下。她能看到莱姆斯眼底的恳求,那是不希望秘密被揭开的挣扎。她点了点头:“好啊。”
“霍格莫德?现在?”彼得瞪大了眼睛,“宵禁都过了吧?”
“怕什么?”西里斯勾起嘴角,从口袋里掏出一件银色的、边缘有些磨损的斗篷,“詹姆斯不是有隐形衣。”
詹姆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对哦!走,现在就去!”
莱姆斯似乎松了口气,虽然疲惫,眼神却柔和了些:“那……走吧。”
彼得思考一番还是以自己怕明天爬不起来为由拒绝了,西里斯将隐形衣展开,宽大的布料足以罩住他们四个人。当布料落下的瞬间,Linda感到身边少年们的体温透过衣料传了过来——詹姆的手臂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肩膀,带着阳光般的温度;西里斯靠得最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而莱姆斯就在她左手边,呼吸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隐形衣隔绝了火光,四周陷入一片昏暗。他们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穿过公共休息室,溜出了肖像洞口。夜晚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他们轻浅的脚步声在石墙上回荡。月光透过高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狭长的光斑,像一块块破碎的银镜。
走到通往霍格莫德的秘密通道入口时,西里斯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问:“莱姆斯,你真的没事?要是累了我们可以不去。”
莱姆斯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带着一丝暖意:“没事,说好了要带Linda去的。”
Linda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知道莱姆斯此刻有多虚弱,却还是为了圆一个随口许下的承诺,硬撑着陪他们冒险。这个总是温和隐忍的少年,骨子里藏着一种让人心疼的温柔。
穿过阴冷潮湿的通道,当他们终于踏上霍格莫德的泥土路时,清新的夜风吹散了隐形衣里的闷热。蜂蜜公爵的窗户里还亮着灯,暖黄色的光晕透过彩绘玻璃,在地上映出斑斓的色块。
“走走走,我知道他们后门有个暗格。”詹姆压低声音,兴奋地带头往前冲。
西里斯笑着跟上,还不忘回头对Linda和莱姆斯做了个鬼脸。
莱姆斯轻轻碰了碰Linda的胳膊,声音很轻:“冷吗?”
Linda摇摇头,看着他苍白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突然觉得穿越到这个时代,或许也不全是糟糕的事。至少,她能亲眼看到这些鲜活的少年,能在他们还未被黑暗吞噬前,陪他们走一段路。
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时钟指向九点时,哈利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她到底去哪了?”他皱着眉,目光扫过休息室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黑长发身影。Linda今天下午离开了图书馆就没回过休息室,可现在都过了晚饭时间,还没回来。
罗恩嘴里塞满了烤土豆,含混不清地说:“说不定是在哪棵树下睡着了吧?Linda不是总这样吗?”
“可现在天已经黑了。”赫敏放下手里的《魔法史》,眉头也皱了起来,“黑湖边晚上不安全,而且她从来不会错过晚餐。”
哈利的心跳开始加速。自从入学以来,Linda虽然性格内敛,却很少让人担心。她总是很准时,也很清楚学校的规矩。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上他的心脏。
“我们去找她。”哈利拿起自己的魔杖,“罗恩,赫敏,跟我来。”
三人匆匆走出公共休息室,沿着走廊往黑湖边走去。夜幕下的霍格沃茨城堡沉默而威严,禁林的方向传来隐约的狼嚎,让罗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说……她会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罗恩的声音有些发颤,“比如……巨怪?或者什么黑暗生物?”
“别瞎想,罗恩。”赫敏虽然嘴上安慰,脚步却加快了,“Linda很谨慎的。”
黑湖边的风很大,吹得湖边的柳树枝条疯狂摇摆,像一群张牙舞爪的幽灵。月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远处的打人柳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Linda!”哈利放声大喊,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变形。
没有回应。
他们沿着湖边的小路仔细搜寻,魔杖尖端发出的微光在黑暗中晃动。赫敏的眼睛最尖,突然指着不远处一棵粗壮的橡树:“看那里!”
哈利和罗恩立刻跑了过去。只见Linda正躺在橡树的树荫下,黑长发铺散在草地上,像一潭墨色的水。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身体蜷缩着,仿佛在承受什么痛苦。
“Linda!”哈利的心瞬间揪紧了,他冲过去跪在她身边,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Linda,醒醒!你怎么了?”
Linda毫无反应,连呼吸都显得格外微弱。
“她……她怎么了?”罗恩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别愣着了,快帮忙!”赫敏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探了探Linda的额头,“她好冷……我们得把她送到医疗翼去!”
哈利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Linda打横抱了起来。她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身体却冷得像冰。哈利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脖颈处微弱的脉搏,每一次跳动都让他心惊胆战。
“坚持住,Linda。”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我们马上就到医疗翼了。”
三人快步往城堡的方向跑。赫敏一边跑一边用魔杖照亮前路,罗恩则紧张地跟在旁边,不停地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哈利抱着妹妹,只觉得怀里的人轻得让人心慌,她的黑长发随着跑动拂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医疗翼里,庞弗雷夫人看到被抱进来的Linda,立刻放下手里的药瓶迎了上来。“怎么回事?”她一边询问,一边示意哈利把Linda放在病床上。
“我们在黑湖边发现她的,她晕倒了,叫不醒。”哈利急急忙忙地说,“夫人,她到底怎么了?”
庞弗雷夫人拿出银色的诊疗仪,在Linda身上扫了一遍,又检查了她的瞳孔和脉搏,眉头却越皱越紧。“奇怪……”她喃喃自语,“没有外伤,没有中毒迹象,魔法波动也很稳定……她的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可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正常?那她为什么醒不过来?”哈利追问,心沉到了谷底。
“我不知道。”庞弗雷夫人摇了摇头,拿出一条毛毯盖在Linda身上,“我需要再观察一下。你们先回去吧,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
“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等她醒过来。”哈利固执地说,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目光紧紧盯着Linda苍白的脸。
罗恩和赫敏对视一眼,也留了下来。三人在沉默中守着病床上的女孩,医疗翼里只剩下庞弗雷夫人整理药品的窸窣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
凌晨时分,Linda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哈利再也忍不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羊皮纸和羽毛笔,趴在旁边的桌子上,给父母写了一封信。
“爸爸,妈妈,Linda出事了……”他的手有些抖,笔尖在纸上留下断断续续的墨迹,“她在黑湖边晕倒了,庞弗雷夫人查不出原因……你们快来霍格沃茨,求你们了。”
写完信,他让猫头鹰立刻送了出去。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哈利看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妹妹,心里充满了恐惧和自责。他是哥哥,却没能保护好她。
第二天上午,詹姆和莉莉几乎是冲进医疗翼的。莉莉的红发有些凌乱,眼眶泛红,一进门就直奔病床边,握住了Linda冰冷的手。“Linda……”她的声音哽咽着,眼圈瞬间红了。
詹姆紧随其后,他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但看到哈利担忧的眼神,还是强装镇定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别担心,哈利,我们会想办法的。”
“爸爸,妈妈,Linda她到底怎么了?”哈利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夜未睡让他眼下布满了青黑。
庞弗雷夫人向詹姆和莉莉解释了情况,语气里带着困惑:“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各项检查都正常,可就是醒不过来。像是……灵魂暂时离开了身体?”
“灵魂?”莉莉猛地抬头,看向詹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他们知道Linda的秘密。这个女孩并非他们真正的女儿,而是在哈利出生以后意外捡到的,阴差阳错地闯入了他们的生活。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把她当作亲生女儿疼爱,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们带她去圣芒戈。”詹姆当机立断,“那里有更专业的治疗师。”
莉莉点点头,轻轻抚摸着Linda的头发:“好,我们现在就去。”
“我也去!”哈利立刻说。
“哈利,你还要上课。”詹姆蹲下身,看着儿子的眼睛,“我和你妈妈会照顾好Linda的,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好吗?”
哈利还想说什么,却被莉莉温柔地打断了:“听话,哈利。Linda也不希望你因为她耽误功课。等她醒了,肯定想知道你在学校表现得很好。”
看着父母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哈利只好点了点头,却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被詹姆抱起的Linda。他注意到,妈妈在转身的时候,悄悄抹了抹眼泪。
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白色长廊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詹姆抱着Linda,快步跟在引导治疗师身后,莉莉紧紧跟在旁边,手指一直没有离开Linda的脸颊。
“她这种情况很罕见。”治疗师一边翻看Linda的病历,一边说,“身体机能完全正常,但意识陷入深度休眠……有点像魔法反噬,但又没有任何反噬的痕迹。”
“会不会和……和她的特殊情况有关?”莉莉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治疗师愣了一下,他沉吟片刻:“不排除这种可能。时空穿越本身就会对灵魂造成一定的冲击,或许是某种未知的副作用在此时爆发了。”
詹姆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个神秘的孩子,终究要为穿越时空付出代价吗?他们都知道他去了哪里,但如果Linda回不来,那份相遇也不过是累赘。
他们把Linda安置在单人病房里,看着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莉莉坐在床边,不停地用温水擦拭她的手心,试图让她暖和起来。
“她会没事的,对吗?”莉莉的声音带着哭腔,看向詹姆。
詹姆走过去,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目光落在Linda那双颜色迥异的眼睛上——此刻它们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会的。”他坚定地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她是我们的女儿,她很坚强,一定会醒过来的。”
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从树上掉下来的女孩,惊慌失措地说自己叫Linda Potter。想起她第一次收到霍格沃茨录取通知书时,眼中闪烁的光芒。想起她和哈利一起穿上校服,背着书包走进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样子。
这个女孩,早已成为了他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无论她来自哪里,无论她身上藏着多少秘密,她都是他们的女儿。
病房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詹姆握住莉莉的手,两人静静地守在病床边,等待着他们的女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