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荣姝踏入殿中的那一刻,正巧目睹永奕一脸不悦地将一张字条匆匆收起。
“陛下万安。”沈荣姝恭敬地俯身行礼。
永奕缓缓抬眼,随意地伸手示意沈荣姝起身。
“可是母后那边有情况?”沈荣姝起身之后,缓缓在一旁坐下,她刚刚才从太后所居的宁寿殿赶来。
“是关于太妃的事情,夏太妃希望能够出宫去参加她父亲的丧仪。”沈荣姝轻声说道。
夏太妃育有三位皇子,皆因尚未成年,所以都留在宫中。前几日,宫外传来消息说夏太妃的父亲离世了。夏太妃思索良久,最终求到了太后跟前。太后便把沈荣姝召了过去,声称如今沈荣姝身为后宫之主,这件事应由她来定夺。
沈荣姝虽点头应承了下来,可心中却满是苦涩。太妃出宫这件事,看似简单却又暗藏玄机,其影响可大可小,并且牵扯到前朝诸多事宜。她反复思量之后,还是决定来到两仪殿向陛下禀报。
永奕听闻此事后,沉默了许久。他的指尖轻轻地在桌面上敲击着,沉闷的声响在静谧的殿中回荡。
夏家是太祖明皇帝着力扶持起来的势力。太祖宓太妃所生的端皇叔所娶的正是白氏之女,所以夏太妃刚入宫时便深受先帝的宠爱。后来,夏太妃又接连诞下三个皇子,夏家的恩宠更是绵延不断。
“吩咐内侍省妥善准备。”永奕终于开口,这便是同意了夏太妃出宫之事。
沈荣姝赶忙应诺,行礼后缓缓退下。踏出殿门,女使急忙上前搀扶,她轻轻拍了拍女使的手,差人前往宁寿殿回复太后。
夏太妃出宫之日,正逢春日里的第一缕暖阳洒落。永奕在两仪殿中,却莫名地感到心绪不宁,想来定是那从越王府传来的字条所致。最终,他一甩衣袖,径直朝着宫外的福慧公主府而去。
公主府内,福慧长公主嘉沁笑着盈盈行礼:“皇兄难得大驾光临,臣妾这便吩咐下人摆酒设宴。”
永奕微微点头,在主位上安然坐下。堂中乐师奏响悠扬的乐曲,舞姬们身姿轻盈地翩翩起舞。永奕半眯双眸,修长的手指轻轻捻着一杯酒。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他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身着一袭蓝色的衣裙,精致的辫子垂在胸前,耳畔斜簪着一对浅蓝的发钗,那双眼眸清澈如水,眉如远黛,恰似春日里的山峦。
她似乎没料到厅堂中是这般热闹的场景,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想要退出去,却被嘉沁叫住。
“月见,到本宫这儿来。”
谢月见被永奕一直注视着,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她规规矩矩地在福慧长公主身旁坐下,低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这是驸马的外甥女,谢学士的女儿。”嘉沁向永奕介绍道,与永奕对视之间,两人目光交汇,似有深意。
永奕见谢月见没有行礼,却也并未生气。对于美人,他向来有着额外的宽容,尤其是眼前这般如同轻云蔽月般娇美的女子。
谢月见的母亲是平阳侯的长姐,两人年龄相差悬殊。谢夫人即将出嫁之时,平阳侯才刚刚出生。后来,老平阳侯夫人离世,侯府后院纷争不断。平阳侯幼年时几乎都是在谢府,由谢夫人悉心抚养长大,所以平阳侯对这个与自己相差六岁且一同长大的外甥女极为宠爱,简直将她当作平阳侯府最为珍视的千金小姐。
后来福慧长公主下嫁平阳侯,谢月见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便不再在侯府常住了。
宫廷之中,各方势力交织,每个人都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沉浮。沈荣姝作为皇后,不得不谨慎处理后宫事务,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而永奕作为帝王,虽看似掌控全局,却也被诸多琐事和背后的势力牵扯;至于谢月见,在这复杂的宫廷关系网中,不知她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是成为权力争斗的牺牲品,还是在这暗流涌动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一切都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