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劫》2
(一)青梅往事
陆怀瑾总记得阿沅及笄那年,他偷折了母亲妆奁里的青玉料,雕竹节簪时划得满手血口。
小丫头捧着新蒸的桂花糕闯进书房,吓得打翻瓷碟,抓着他渗血的手指就往唇边送:「嬷嬷说唾沫能止血。」
他耳尖发烫地抽回手,却见她沾着糖霜的睫毛簌簌颤动,像栖着碎雪的蝶。
(二)宫闱伤痕
沅贵妃每月初七都会在御花园喂锦鲤。
陆怀瑾隔着太湖石窥见,她挽起衣袖的刹那,臂上烫痕如同扭曲的蜈蚣——正是三年前东宫走水那日,她为护他留下的旧疤。
如今新伤叠着旧伤,最深处结着明黄绸布裹挟的烙铁印。
(三)血色博弈
暗卫呈上的密报浸着梅香,展开却是她咳在素帕里的血梅。
陆怀瑾攥着南疆战报在御书房枯立整夜,终是提笔勾了「和亲」。
翌日沅贵妃被剥去簪环罚跪雪地,他踩着满地碎冰经过,听见她喉间溢出轻笑:「瑾哥哥选的桂花巷,怕是种不得红梅了罢?」25
(四)死生契阔
吞金前他焚尽所有书信,唯留一方染血的帕子。
帕角绣着歪扭的桂花,针脚里藏着少女未出口的告白——那年阿沅躲在屏风后偷学苏绣,指尖扎得如同筛子,却将染血的丝线偷偷缠进他策论书页。
宫变那日,新帝从他僵冷的指间掰出这方旧帕,对着烛火嗤笑:「文死谏的陆相,竟藏着这等腌臜物?」
(五)轮回妄念
史官不曾记载,新帝登基那夜,太庙牌位前碎了两支青玉簪。
更漏声里,有人看见蟒袍玉带的鬼魂徘徊在城南荒巷,对着满地枯桂喃喃:「我买下整条巷子了,阿沅。」
残雪簌簌落满肩头,恍惚又是年少时,少女踮脚为他拂去鬓间落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