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梅烙》
(一)同心错
萧霁白在雪夜剖开青玉枕时,里面滚出三百粒干枯的梅核——皆是当年江浸月咳血时攒的。
彼时她还是药王谷少主,将染血的梅子塞进他掌心:「等这些梅核发芽,我就带你去看江南的春。」
而今他跪在刑场刽子手旁,看着她被铁链贯穿琵琶骨,方知先帝赐婚那日,她已吞下蚀骨散。
(二)鸳鸯劫
大婚夜龙凤烛爆出并蒂灯花,江浸月却用银剪挑断合卺酒的红绳
。喜帕下她唇色如霜:「侯爷可知,先帝赐的合欢酒里掺着苗疆情蛊?」
萧霁白攥碎酒杯,任瓷片扎进掌心:「那你更该知道,三年前围猎场,是我亲手将你行踪报给北狄刺客。」
她腕间银铃忽碎,露出锁骨下蜿蜒的朱砂痕——原是情蛊发作时,她剜肉放血留下的疤。
(三)连理焚
江浸月诞下死胎那日,萧霁白正率军屠尽药王谷七十二口。
暗卫呈上的密匣里,整整齐齐码着七卷染血的《保胎方》,末页批注赫然是:「若以父血为引,或可续命三月。」
他发疯般策马回府,却见她在梅树下焚烧婴孩襁褓,灰烬里混着半枚玉珏——正是当年他坠崖时,她剜出半块膝盖骨从狼群口中换回的定情物。
(四)比目裂
新帝将江浸月吊在城楼那日,萧霁白在万军阵前弯弓搭箭。
她突然挣断绳索扑向箭簇,心口溅出的血染红他战袍上的白虎纹。
尸身坠地时,怀中滚出个褪色的香囊,里面藏着张泛黄婚书:「愿聘阿月为妻,白首不离。」落款日期竟是他们决裂那晚,墨迹被水渍晕成梅枝。
(五)轮回烬
史载镇北侯薨于凯旋宴,怀中紧抱半具焦尸。无人知晓朱雀门石缝里,藏着两粒生根的梅核。
每逢落雪,守城士卒总能听见女子哼唱:「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有稚童说曾见月下双影,男子背着咳血的姑娘,将新折的梅枝簪在她鬓间,而城楼旌旗上的白虎,不知何时化作了交颈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