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之龙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如同面具剥落，露出底下冰冷的实质。
他垂在身侧的手掌看似随意地抬起，掌心却隐隐泛起一层极其暗淡，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的铁灰色光泽，裹挟着一股阴柔却沛然莫御的劲力，毫无征兆地印向叶铮胸口！
距离太近，叶铮对师父全然没有防备，甚至那声“师父”的余音还哽在喉间。
他只觉胸口一闷，仿佛被千斤重锤无声击中，所有气力瞬间被抽空，眼前迅速发黑，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格挡或闪避的反应，身体便软软向后倒去。
昏迷前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烛之龙那双此刻看来无比陌生，冰冷无情的眼睛，以及他身后阴影里，悄然浮现的另几道模糊身影。
现场只留下打斗的些许凌乱痕迹，和空气中残留的，极淡的铁锈与血腥混合的气息。
约莫半盏茶后，急促的脚步声从另一端传来。
谢淮安与顾玉赶到，看到现场痕迹，脸色俱是一沉。
谢淮安环视四周，眼神锐利如鹰隼。
暮色四合，长街空旷，方才那短暂的冲突仿佛被夜幕吞噬，了无痕迹。
“看来，他还是出手了……”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看着倒在一旁的叶铮。
身上的那一掌并不致命，且没有其他外伤，一看就是手下留情了。
顾玉骑在马上，神色凝重：
“吴仲衡如今被人救走，我们又该如何，找出潜伏在长安的铁秣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手？”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顾玉便明白了。
皇宫门前，沈言卿黑衣执剑，剑尖若有若无地抵在言凤山后心，押着他，一步步走向那巍峨森严的宫门。
宫门守卫远远看见言凤山，同时也看到了他身后执剑的黑衣女子，一时惊疑不定，刀枪半出，厉声喝问：
“来者何人？宫门重地，不得持械近前！”
言凤山停下脚步，面色在宫灯初上的光晕里显得有些晦暗。
“在下沈言卿，是谢淮安的夫人，凤山将军已被我擒获，特来求见陛下。”
宫门前的对峙并未持续太久，一名身着紫袍，面白无须的内侍监，领着两名小黄门，步履平稳地从巍峨的宫门内走出。
他目光扫过周身寒意凛然的沈言卿，又掠过言凤山，尖细的嗓音不高，却带着宫内特有的威压：
“陛下口谕，宣沈言卿，言凤山，觐见。”
守卫们闻言，立刻收刀入鞘，让开道路。
内侍监侧身，对沈言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没看见她手中那柄尚未归鞘，泛着冷光的剑。
枯荣剑入鞘的轻响在突然寂静下来的宫门前格外清晰，她没有看言凤山，率先迈步，言凤山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半步，已入宫门，就算他此时想逃，也要有人手接应才行。
穿过漫长的宫道，灯火渐次通明，将巍峨的宫殿轮廓勾勒得愈发庄严，也愈发森冷。
内侍领着他们去了外朝大殿，殿内灯火通明，燃着宁神的御香。
萧武阳并未身着龙袍，只一袭玄色常服，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手里擦拭着自己的定唐刀。
他看起来比沈言卿记忆中要更显年轻些，眉宇间积威甚重，但眼神深处却带着某种近乎玩味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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