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新皓醒来时,病房里只有一盏壁灯亮着。那灯罩像一朵被雨水压坏的白色郁金香,向下倾泻的光里,灰尘缓慢地飘。苏新皓费力地把右手从被子里抽出来——手背上的留置针像一枚银色图钉,把他钉在白色床单上——然后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颧骨像刀背一样薄,皮肤下几乎没有肉,只剩下一层皮,冰凉地贴在骨头上。苏新皓轻轻用力,就能在脸颊上按出一个凹陷,再松开手,凹陷像被风吹散的雪,迟迟不回弹。
已经三个月了,自从母亲把苏新皓从重庆连夜送到苏黎世,住进这座灰色的教会医院,苏新皓的体重就一路往下掉。入院那天,护士给他量体重,五十五公斤;昨天再量,只剩四十二。苏新皓个子高,约一米八几的骨架突兀地支棱在病号服里,像一根被抽掉叶脉的芦苇。裤管空空荡荡,风一吹就打摆子。
回忆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苏新皓胸口发疼。苏新皓无时无刻都在回忆以前和朱志鑫穆祉丞张泽禹他们学生生活的点点滴滴,这些回忆仿佛维持着苏新皓活下去的信念。苏新皓蜷起身子,膝盖抵住胃——那里空得发慌,像有人用汤匙一层层刮他的胃壁。疼痛从骨头缝里渗出来,沿着神经爬进指尖,苏新皓咬住被角,把呜咽咽回喉咙里。
无关人员护士:睡不着?(夜班护士推门进来,轻声问。她金发,眼睛灰蓝,带着一次性口罩,声音闷在纱布后面)
苏新皓摇头。他一摇头,整个世界就跟着晃,天花板上的灯变成一条光带。
无关人员护士:(护士把体温计塞进苏新皓衣服里,冰凉。她低头记录,忽然说)你母亲刚走,她哭了很久。
苏新皓盯着护士手里的记录板,舌尖顶着体温计,说不出话。他想起傍晚母亲坐在床沿,眼睛红得像熟透的桃子。
无关人员苏新皓妈妈:(苏新皓妈妈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帅帅,妈妈求你了,吃点东西,好不好?
苏新皓(苏新皓那时用尽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像威胁)四年。只要我大学毕业,你就让我回重庆。
无关人员苏新皓妈妈:(苏新皓妈妈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滚烫。她点头,肩膀抖得像风里的树叶)好,好,妈妈答应你。
无关人员护士:(体温计“滴”一声。护士取出,皱了皱眉)37.8,低烧。明天医生会来调药。(她顿了顿,又说)你要不要试试喝点粥?哪怕几口。
苏新皓摇头,把脸埋进枕头。护士叹了口气,关灯离开。
黑暗像一床湿棉被,沉甸甸地压下来。苏新皓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每一下都撞在胸腔的骨头上,撞得生疼。手指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裂了一道纹,像一道闪电。苏新皓点开微信,黑名单里静静躺着十个人 的头像:朱志鑫的猫,穆祉丞的篮球,张峻豪的动漫小人,还有一个纯黑的,是他自己以前的头像……
苏新皓不敢点开。苏新皓怕一看见那些熟悉的ID,就会忍不住发消息,然后就会暴露自己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苏新皓宁愿他们恨他,恨苏新皓一声不吭地消失,也好过让他们看见自己瘦成一把骨头的样子。
胃部突然抽搐,像有一只手攥住苏新皓的肠子打结。苏新皓弓起背,额头抵住膝盖,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浸透病号服。喉咙里泛上一股酸水,他扑到床沿,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胃里空得连胆汁都没有。
想让宝宝们加我好友,有兴趣的宝宝可以加我哦,但是宝宝们加我时截屏发一下大家话本的号,不然我不认识
关注我的我都会回关的哦

*******************
直接搜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