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人员护士：苏？（护士冲进来，打开顶灯）

刺眼的白光里，苏新皓看见自己枯枝一样的手臂撑在床沿，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藤蔓。护士按住苏新皓的肩，往苏新皓嘴里塞了一片止吐药，又拿湿毛巾擦他的脸。

无关人员护士：你这样不行。（护士用英语说，宝宝们自己带入）你需要营养，需要心理治疗。

苏新皓想说“我没事”，可一开口，眼泪先掉下来。苏新皓用手背去擦，袖子滑到手肘，露出腕骨——那截骨头像一把折刀的柄，突兀地支在皮肤上。

护士走了，门没关严，走廊的灯光漏进来一道，像一把长刀横在地板上。苏新皓慢慢滑回床上，把自己蜷成很小的一团。他想起朱志鑫最后一次给他发消息，是在他转学前一晚，

朱志鑫（语音里带着笑）苏新皓，明天早自习你别忘了带英语卷子，老班要查。

他没回。第二天，他拉黑所有人。

现在，他盯着那道门缝的光，在心里对朱志鑫说：对不起，我食言了。

窗外，天快亮了。灰蓝色的天光渗进病房，照在他凹陷的脸颊上。他闭上眼，看见重庆冬天的大雾，四个人在雾里奔跑，校服灌满风，像四只鼓胀的帆。他伸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一把冰冷的空气。

苏黎世难得放晴。

五月的阳光从敞开的百叶窗里切进来，落在病床的被单上，像一条淡金色的绷带。门被轻轻叩了三下，节奏熟悉——两短一长。

苏新皓没回头。四年里，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敲门：丁程鑫。

声音比记忆里低，带着长途飞行后的沙哑。

苏新皓把脸埋进枕头，想把自己缩成一粒尘埃，可病房太小，他无处可逃。脚步声靠近，最后停在床尾。沉默像雪一样落。

苏新皓……哥（苏新皓不得不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轻得几乎听不见）

丁程鑫没应，先伸手去掀被角。苏新皓下意识去挡，可手刚抬起就无力地垂下。于是被子被掀开——

他整个人暴露在晨光里。

锁骨像两根折断的琴码，突兀地支起宽大的病号服；肋骨在布料下显出清晰的排痕，随着呼吸微弱起伏；手腕细得让留置针的胶布都显得过宽。最刺目的是膝盖，把被面顶出两个尖锐的小包，仿佛随时会戳穿。

丁程鑫的呼吸明显乱了。他蹲下来，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碰，仿佛一碰就会碎。

丁程鑫……多少斤？

注：这里斤是公斤，我只是省略了，宝宝看见了自动忽略

苏新皓上周……四十一点二。（苏新皓说完就咬住下唇，像在惩罚自己泄露了数字）

丁程鑫（丁程鑫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发紧）四年前我走之前，你还有六十五，减肥也没有你这么减的。

四年前——

丁程鑫记得清清楚楚。那是重庆夏末的深夜，苏姨抱着哭到抽搐的苏新皓，自己拖着两个二十八寸的箱子，站在江北机场外。苏新皓那时已经瘦了一圈，却还抓着自己的袖口。

苏新皓（小声哀求）哥，你跟妈说，我不走行不行？

丁程鑫（丁程鑫只能掰开苏新皓的手，一句“听话”堵在喉咙，最后化成一句）哥很快就来看你，你也要好好接受治疗。

可“很快”变成了整整四个春夏秋冬。

丁程鑫为什么不告诉我？（丁程鑫现在问，语气不重，却像在冰面上砸下一锤）

苏新皓把视线别向窗外，树影摇晃，像一群嘲笑他的幽灵。

苏新皓告诉你们有什么用？隔着半个地球，让你们担心，然后什么也做不了？

丁程鑫没回话，起身去拉窗帘，动作很重，阳光一下铺满房间。苏新皓被刺得眯起眼，听见丁程鑫背对着自己说

丁程鑫我请了半个月假。这半个月，我哪儿也不去，就陪你。

宝宝们我又来更新啦，快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