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咔哒”一声被推开。
邓佳鑫最先迎出来,手里还拎着半袋没吃完的薯片。他整个人愣在玄关,薯片从指缝里簌簌落下——
邓佳鑫……苏新皓
这三个字像被卡在喉咙里,带着不确定的颤音。邓佳鑫盯着眼前的人,瞳孔剧烈收缩。
苏新皓站在走廊灯下,一身黑色长风衣裹到小腿,却像挂在衣架上一样空荡。风衣领口露出的一截脖颈白得几乎透明,青色血管蜿蜒在皮肤下,像随时会碎裂的瓷釉。苏新皓手里提着一只系了银色缎带的礼盒,指骨嶙峋,指甲盖泛着淡淡的紫。
屋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冰箱运作的嗡鸣。张泽禹的可乐罐“咣当”掉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上他雪白的袜子。张极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玻璃台面发出一声脆响。张峻豪的喉结上下滚动,像吞了一块滚烫的炭。左航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又硬生生刹住。余宇涵的指尖掐进童禹坤的手臂,后者却毫无知觉,只是死死盯着门口。
最先动的是穆祉丞。
穆祉丞几乎是撞开挡路的椅子冲过来,却在离苏新皓半步远的地方急刹车,像是怕碰碎什么易碎品。苏新皓抬眼看他——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杏眼如今深得像两口枯井,眼白泛着病态的蓝,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穆祉丞……操。(穆祉丞的脏话带着哭腔,下一秒猛地抱住苏新皓)
穆祉丞抱得那么紧,苏新皓的肩胛骨隔着风衣硌在他胸口,像两片冰冷的刀。穆祉丞的眼泪瞬间浸透苏新皓的衣领,滚烫的液体滑进后者锁骨凹陷处。
穆祉丞你他妈……(穆祉丞的声音闷在苏新皓肩窝)我一只手都能把你举起来……
苏新皓的左手还拎着礼盒,右手迟疑地抬起来,轻轻拍了拍穆祉丞弓起的脊背。苏新皓的动作带着久病之人的迟缓,像被按了0.5倍速。
苏新皓别哭啊。(苏新皓声音很轻,带着长期输液导致的沙哑)我带了礼物。
礼盒突然被另一只手接过去。朱志鑫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旁边,向来带笑的桃花眼此刻沉得像墨。朱志鑫接过礼盒时指尖碰到苏新皓的手背,猛地缩了一下——那温度凉得不像活人。
朱志鑫先进来。(朱志鑫声音发紧)外面冷。
苏新皓被穆祉丞半抱半扶地走进客厅。顶灯亮得刺眼,照出他脸上所有病态的细节:颧骨凸出到几乎要刺破皮肤,嘴唇淡得看不出血色,下巴尖得像被刀削过。黑色风衣衬得他裸露的手腕更加苍白——那不是普通的白,是长期不见天日的、泛着青灰的惨白,像被福尔马林浸泡过的标本。
童禹坤突然转身冲进厨房,传来水龙头被开到最大的哗哗声。余宇涵盯着苏新皓的脚踝——风衣下摆晃动间露出细得吓人的腕骨,余宇涵怀疑自己一只手就能圈住。
张极(张极终于找回声音,却只是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吃饭了吗?
苏新皓微微偏头看他,这个动作让颈侧的静脉更明显,像一道即将溃堤的裂缝。
苏新皓吃了,医院的营养餐。
穆祉丞还抱着苏新皓不放,眼泪蹭了苏新皓满肩。苏新皓叹了口气,用那只挂着留置针淤青的手,很慢很慢地顺了顺穆祉丞后脑的头发。
苏新皓别抱了,真的……硌手。
童禹坤先松了手,却不敢放得太远,只用两指轻轻捏住苏新皓的指尖,像牵一片随时会飘走的羽毛。
童禹坤来,做
童禹坤声音压得极低,生怕大一点就会把苏新皓震碎。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心里又是一抽——那手腕细得可怜,童禹坤拇指和中指几乎能完全环住,还绰绰有余。
苏新皓被童禹坤牵着往沙发走,黑色风衣的下摆掠过地面,像一道被风吹散的烟。灯影下,苏新皓的侧脸线条锋利得近乎透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干净:领口露出的锁骨窝里盛着一点柔光,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扇极淡的阴影,整个人像刚从冷山泉里捞上来,带着微凉的草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