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油烟机轰隆隆响,邓佳鑫切番茄,每切一刀就看一眼客厅方向。
番茄汁溅到案板,像一滩稀释的血。
张泽禹(张泽禹在蒸蛋,锅盖被蒸汽顶得“咚咚”轻响,他低声问)放几勺油?
童禹坤(童禹坤声音更小)半勺就够,他吃不下的。
说话间,张泽禹把半勺油倒进锅里,油花“滋啦”炸开,像一串细小的哭声。
客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挂钟秒针走动的“嚓嚓”。
苏新皓的呼吸逐渐拉长,胸口起伏几乎看不见。
朱志鑫蹲在苏新皓旁边,看苏新皓右手垂在沙发边,指尖微微蜷着,像要抓住什么却落空。
那手背上淡青色血管在皮下分叉,像一张极细的玻璃裂纹。
朱志鑫伸手,把那只手轻轻托起来,掌心相对——苏新皓的手指无意识刮过苏新皓虎口,冰凉,且带着极轻的颤,像一片正在融化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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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饭菜摆齐。
清蒸鲈鱼、番茄豆腐、南瓜糊、鸡胸肉泥,所有菜被切成半指长,盛在白色圆盘里,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小枕头。
苏新皓被叫醒,睫毛抖了半天才掀开,眼里蒙着一层雾,瞳孔对不上焦。
朱志鑫扶苏新皓坐起来,苏新皓脚踝一沾地就软下去,于是又被抱到餐桌边。
椅子被换成带靠垫的藤椅,背后塞一只鹅黄色抱枕,正面看像把苏新皓嵌进一朵云。
纸巾盒摆在苏新皓右手边,抽纸口朝外,像一面随时待命的小白旗。
张泽禹尝尝,蛋羹里没放油,只滴了两滴酱油。(张泽禹把瓷勺递给苏新皓)
苏新皓点头,手指勾住勺柄——那勺柄是浅蓝色的,衬得苏新皓指节更白。
第一口蒸蛋送到嘴边,苏新皓嘴唇张得很慢,像两页被水粘住的纸。
【发作前奏】
第二勺刚舀起,勺子突然“叮”地碰碗沿。
声音极轻,却像一根针掉在瓷面。
苏新皓的右手悬在半空,虎口处肉眼可见地绷起一道筋,像琴弦被拨了一下。
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苏新皓的手腕开始以极小的幅度抖动,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摇骰子。
苏新皓……筷子(苏新皓低声说,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朱志鑫立刻伸手,想接过勺子,却在半空被左航按住。
左航没说话,只抬眼,目光穿过灯影,像一道无声的栅栏。
【症状加剧】
勺子掉在桌面,旋转半圈,蛋羹溅成一朵淡黄色小花。
苏新皓的双手同时抓住桌沿,指节泛出青白,指甲缝里透出最后一层粉。
苏新皓的肩膀开始耸动,频率越来越快,像被电击的小兽。
呼吸声骤然放大,带着破风箱似的“嗬嗬”,每一次吸气都把胸口撕出一个更深的凹陷。
苏新皓冷……(苏新皓吐出一个字,尾音却被牙齿截断——上下牙开始打架,“咯咯”声在饭桌上清脆得残忍)
童禹坤的眼泪瞬间滚下来,砸在饭碗里,溅起一粒米。
【意志模糊】
苏新皓的瞳孔开始扩散,黑眼珠像两滴墨在水里晕开。
苏新皓试图站起来,腿却像被抽掉骨头的蛇,刚伸直就软下去,膝盖撞在桌腿,发出“咚”一声闷响。
那声音让张极猛地闭眼,仿佛撞的是自己的胸骨。
苏新皓回……去……(苏新皓的嗓音被颤抖撕成碎片,他伸手去抓空气,却抓住桌布——)
整桌菜倾斜,鲈鱼滑到地上,瓷盘碎成三瓣,鱼汤在地砖上迅速铺开,像一滩正在冷却的铅水。
下一秒,苏新皓的背猛地弓起,后脑勺撞在椅背,抱枕被挤到地上,发出“噗”的叹息。
所有颤抖在最高点突然停摆——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断了。
苏新皓整个人向前倾倒,额头重重磕在桌面边缘,发出“砰”一声。
世界静音半秒。
朱志鑫第一个冲过去,膝盖撞翻椅子,藤椅倒地声像枪响。
朱志鑫把苏新皓翻过来,那人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嘴角沾着一点南瓜糊,像误服了颜料的孩子。
朱志鑫苏新皓!(朱志鑫喊,声音劈叉,尾音直接破成气声)
后面会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