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雅未克的极光渐渐淡去时,暮溢和柏阳正在筹备全球公益画室的首场展览。纽约画廊的落地窗外,第五大道的车流闪烁如银河,柏阳却在画布上涂着最朴素的钴蓝色——那是母亲调色盘的颜色,也是他们火种的基因。
“这个配色太暗了。”策展人皱眉,“投资人更喜欢明亮的希望感。”
柏阳叼着画笔转头:“真正的希望不是霓虹灯,是废墟里的野火,烧起来前都是暗的。”他的笔尖在画布上溅出几点钛白,像火石擦出的火星。
跨洋的信
展览开幕前,暮溢收到小雨的来信。
鸦羽哥哥:
画室来了新同学,他说他爸爸被地产集团逼得跳楼了。我们教他折火纸鸢,他问火会不会烧到自己,我说不会,因为柏老师说过,火只烧该烧的东西。
对了,我把你们的故事写进作文啦,题目叫《火石里的光》。老师说我跑题,可我觉得没跑,因为光真的在火石里呢!
暮溢笑着把信塞进西装内袋,指尖触到火石戒指的棱角。柏阳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蹭过他的肩:“想小雨了?”
“嗯。”暮溢望着窗外的帝国大厦,“她说现在看见乌鸦就想起我们,说乌鸦是会送火种的鸟。”
柏阳轻笑,在他颈侧落下一吻:“那我们就是火种快递员,专给全世界的困兽送货。”
燃烧的开幕式
展览当晚,画廊挤满了西装革履的宾客。
柏阳的《野火永燃》系列占据整面墙,每幅画都嵌着真实的火石碎粒。当暮溢为画展开灯时,射灯照在火石上,折射出万千光点,像无数 tiny 的火苗在画布上跳跃。
“这是我们的故事。”柏阳站在画前,声音盖过爵士乐,“关于两个被灰烬掩埋的灵魂,如何互相点燃,成为照亮彼此的光。”
人群中传来抽气声。暮溢看见有个穿破洞牛仔裤的少年红了眼眶,那神情像极了高中时的自己——在棚户区的漏雨阁楼里,第一次看见柏阳的火。
意外的访客
酒会过半,门口突然骚动。
一个戴兜帽的男人闯进来,手里举着燃烧的报纸:“你们这些伪善者!”他冲向《野火永燃》系列,火焰瞬间舔舐画布。
柏阳反应极快,抄起桌上的香槟泼向火焰。暮溢则扑上去按住男人,却在他兜帽滑落时,愣住——那是张年轻的脸,左眼下方有道月牙形疤痕,和自己的如出一辙。
“他是李明哲的儿子。”男人挣扎着喊,“你们毁了我的家!”
暮溢松开手,后退半步。柏阳擦着被灼伤的手背,却蹲下身,从画框里取出块未燃尽的火石:“你父亲毁的,是无数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但火石永远在,只要你想,随时可以接过它。”
灰烬中的光
骚乱平息后,少年坐在画廊角落,盯着柏阳递来的火石碎粒。
“我母亲死于抑郁症。”他声音发颤,“父亲说都是你们的错……”
“不是。”暮溢坐在他身边,“是谎言和贪婪的错。但你看——”他指了指墙上未燃尽的画,火苗在画布上烧出个鸦羽形状的洞,“毁灭有时也是种创造。”
少年突然伸手触碰火石,柏阳及时抓住他的手腕:“疼吗?”
“有点。”少年缩手,却又立刻伸手握住火石,“但比心里的疼轻多了。”
永恒的野火
展览结束时,暮溢和柏阳站在画廊外的巷口抽烟。
“知道吗?”柏阳望着天上的星星,“刚才那个少年说,他想成为我们的志愿者。”
暮溢笑了,烟圈混着哈气升向夜空:“所以野火真的在传下去了。”
“一直都在。”柏阳掐灭烟头,火石戒指在黑暗中闪了闪,“从你接住我的火石那天起,从我们在天台上烧画那天起,这把火就再也灭不了了。”
夜风带来远处的警笛声,却盖不过画廊里传来的笑声——孩子们在临摹《野火永燃》,用蜡笔、用水彩,用一切他们能找到的颜色。
暮溢靠在柏阳肩头,想起小雨作文的结尾:“火石里的光,其实是两个人的眼睛。一个是鸦羽,一个是雄鹿,他们看着彼此,就永远有燃烧的力气。”
而现在,他终于明白——
野火的意义,从来不是毁灭,
而是让每个被黑暗困住的灵魂,
看见自己眼中的光,
然后,
学会自己点燃自己。
【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