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我從圖書館回到教室,座位旁多了一張摺疊紙條。沒人看著我,也沒人聲張。紙條靜靜躺在桌上,像是被放進來的那本筆記本一樣。
「你開始夢見她了嗎?」
我沒有寫夢境在筆記本裡,甚至沒跟任何人提過我夜裡驚醒、滿頭冷汗地看著夢裡那雙眼。
可現在,第二個人知道了。
我的後背冒出一陣冷汗。
我環視四周,沒人正看著我,但我卻覺得,全班都在等我拆開更多的謎語。
下午最後一堂課換了座位。導師說是系統排位錯誤,調整一下。
我被安排坐到倒數第二排。新同桌是個沉靜的男生,皮膚白皙,臉上帶著淡淡的傷疤,看起來不多話。
但當我放下書包時,他忽然開口:
「你是沈予安對吧?」
「⋯⋯嗯?」我遲疑。
「你以前來過這間學校。」
他的話,讓我像被雷打了一樣當場愣住。
「你記錯人了。」我勉強笑了笑。
他卻搖搖頭,把一本筆記本往我推了一下——和我那本死者的日記長得一模一樣。只是這本的封面上寫著另一個縮寫:H.C.
我像觸電一樣彈開:「你……你這是?」
他盯著我,眼神深得像一口井。
「你當年留下的,不記得了嗎?」
我開始喘不過氣。我在筆記本裡翻到的那張紙條,字跡和他一模一樣。
「你是誰?」我問,聲音發抖。
他沒有回答,只說:「如果她還活著,她也不會讓你忘了她。」
「你在說誰?」我幾乎吼了出來。
他終於微微笑了,帶著一點瘋狂的悲傷:「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只是你不敢承認。」
當天下課,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拿著那本新的筆記本,一頁一頁翻。
這一次,不只是斷裂的字,還有照片。
其中一張拍攝角度奇特,像是從教室後方偷拍的。我坐在靠窗的位置,而靠我右邊的女生,長髮側臉,熟悉得讓我心臟一緊。
我認得那個背影,是夏允清。
可我才剛轉學來三天。我開始懷疑所有的記憶。這裡對我來說明明陌生,為什麼越看這些照片,我卻感覺那些日子曾真實發生過?
夜裡,我夢見校園後山。一片黑暗中,有人叫著我的名字。我追過去,看見那個背影正要往斷崖走去。
我衝過去大喊:「你別走!」
她回頭,淚流滿面。
「⋯⋯是你讓我掉下去的。」
我驚醒,發現自己在枕頭上哭了。
手臂上,被什麼東西劃出一道紅痕。不是夢。
隔天,我找到了那個新角色——賀承。
他坐在司令台後方獨自吃早餐,看起來像在等我。
我走近問他:「你為什麼說我來過這間學校?」
他淡淡地說:「三年前,八班,有個轉學生,只待了一學期。後來他和某個女生一起消失。沒人再提起過。」
我低聲問:「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像是穿透了我靈魂的東西。
「她叫允清。只是她不是你現在看到的那個允清。」
我腦中一片混亂:「你是說⋯⋯她們不是同一個人?」
他忽然笑了,嘴角帶著一種嘲諷的苦味。
「你以為所有的故事只有一個版本?你看的日記,不是她留下的,是你自己寫的。」
我跌坐在椅子上,耳鳴陣陣。
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到底遺忘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