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更像一个悬浮于城市上空的冰冷堡垒。
巨大的落地窗将繁华的都市景观框成一幅流动的画卷,却透不进丝毫暖意。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雪松木香与皮革混合的气息,沉甸甸的压迫感无处不在。
咕咚猫坐在真皮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竭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他身上昂贵的定制西装无法完全掩盖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倦色与紧绷。
对面,沈缜陷在高背旋转椅里,姿态慵懒,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腕表,琥珀色的眼眸像熔炼的黄金,带着毫不掩饰的、近乎玩味的探究,牢牢锁在咕咚猫身上。
那目光让咕咚猫如芒在背。
那不是欣赏,也不是单纯的欲望,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在评估一件新奇又势在必得的猎物。
沉默在昂贵的空间里流淌,只有窗外遥远街道传来的微弱车流声作为背景。
“沈总。”
咕咚猫率先打破了沉寂,声音是刻意压平的冷静,“明人不说暗话。我需要你配合我演一场戏。”
沈缜眉梢微挑,唇角勾起一个饶有兴致的弧度,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光可鉴人的黑檀木办公桌上:“哦?演什么戏?给谁看?”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
“给我父亲看。”
咕咚猫直视着沈缜的眼睛,仿佛要刺穿那层玩世不恭的表象,看到背后的算计,“演一场我们情投意合、准备步入稳定关系的戏。一场……符合他期望的‘商业联姻’前奏戏。”
“联姻?”
沈缜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有些突兀,“你知道外面多少人排着队想爬上我的床吗?我凭什么要配合你演这种戏?就凭你长得……确实很对我的胃口?”
他的目光更加露骨地在咕咚猫脸上、身上逡巡,带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咕咚猫放在膝上的手悄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沈缜那“猎物”般的目光和轻佻的话语像冰冷的针,刺得他神经末梢都在发疼。
他强压下胃里翻涌的不适和心底的屈辱感,声音更沉了几分。
“凭我能给你想要的。”
“哦?”
沈缜的兴致似乎被彻底挑起了,他站起身,慢悠悠地踱到酒柜前,取出一瓶年份极佳的红酒和两只水晶杯。
深红的酒液注入杯中,在顶灯下折射出宝石般的光泽。他将其中一杯轻轻推到咕咚猫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则倚靠在桌沿,姿态优雅又极具侵略性。
“说说看,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咕咚猫没有碰那杯酒。
他抬眸,眼神锐利如刀锋,直刺沈缜眼底深处那抹掌控一切的傲慢:“沈缜,你回国不久,根基未稳。风起集团在娱乐版块的影响力,远不如你在金融地产的根基。你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迅速帮你打开局面、站稳脚跟的‘爆点’。一个能让你父亲——那位真正掌控沈氏命脉的掌舵人——对你刮目相看的成绩单。”
沈缜晃着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眼底的玩味淡去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沉的审视。
咕咚猫继续道,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晰,如同在敲打冰冷的算盘:“‘咕咚猫’这个名字,就是现成的爆点。我的商业价值、话题度、在圈内的影响力,甚至……我身上这场刚刚落幕、足够戏剧化的‘分手风波’,都是你可以利用的杠杆。跟我‘在一起’,哪怕是演戏,也能瞬间将你和风起娱乐推到风口浪尖,获得前所未有的关注度和资源倾斜。这比你自己慢慢开拓,快得多,也有效得多。”
他顿了顿,迎上沈缜越发幽深的目光,抛出了最后的筹码:“更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拿到‘星辉计划’的入场券。那个由官方牵头、顶级资源配置、明年最重磅的主旋律项目。我知道你的人在接触,但竞争激烈。而我……有他们无法拒绝的理由,以及我能影响的关键票。”
他指的是他父亲那庞大而隐秘的关系网中,他所能触及并撬动的一角。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唯一能用来交换的“价值”。
沈缜沉默了。
他不再看咕咚猫,而是垂眸盯着杯中旋转的酒液,仿佛那深红的漩涡里藏着答案。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璀璨的光流映在沈缜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
许久,他才缓缓抬起眼。那熔金般的眸子里,玩味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评估猎物价值的锐利,以及一丝被戳中心思后重新燃起的、更为浓烈的兴趣——一种对“利用价值”本身的兴趣。
“瞒天过海……欺骗令尊?”沈缜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却又冷得像冰,“顾少,这戏份可不轻。风险很大,万一穿帮……”
“穿帮的后果,我一力承担。”咕咚猫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绝不会牵连沈总和风起集团。”
沈缜放下酒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他绕过桌子,一步步走到咕咚猫面前。
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将咕咚猫完全笼罩。
他微微俯身,一只手撑在沙发靠背上,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囚笼。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听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交易。”
沈缜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咕咚猫略显苍白的唇,“不过,既然是‘演戏’,细节很重要。比如,在令尊面前,我们该有多‘亲密’?在公众视线里,我们该怎样‘互动’?私下里……又该如何‘培养感情’?”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凉意,轻轻拂过咕咚猫的耳廓,动作轻佻又充满试探,如同猎人在抚摸即将到手的猎物。
“这些‘戏份’,顾少打算怎么演?尺度……又由谁来定?”
他的话语带着赤裸裸的暗示和掌控欲,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猎人锁定猎物时兴奋而冷酷的光。
咕咚猫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
沈缜指尖的触碰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目光更是像要将他剥皮拆骨。
他强忍着推开对方的冲动,下颌线绷得死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
他迎上沈缜那令人窒息的目光,眼神里没有退缩,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和孤注一掷的决绝。他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锋:
“你定。”
这两个字,如同签订了一份以灵魂和尊严为抵押的卖身契。
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流转,却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冰冷地映照着这场刚刚达成、充满算计与屈辱的“盟约”。
空气里雪松木的香气,此刻闻起来,也只剩下腐朽与交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