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亚当那晚，来偷袭的人训练有素，身影敏捷，白马泽跟了不足2km便丢失目标，正是东灵岛方向。
负责看押的二小队无人伤亡，懵懵醒来都说对方行动太快，没看清脸，丝毫不知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遭。
在白马泽陷入深深懊恼时，毛利兰却在担忧另一个致命问题。
此次行动兵分两路全程保密，琴酒怎会知道的如此详细？
知道人不在押送车内，精确到连亚当·威廉姆斯的具体位置都清楚？
沉思许久，她拨通了日本公安专案组留给她的电话。
东京大厦，地下一层酒吧。
加利是一名资深调酒师，在这里待了三年多，身为组织一员，他明白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可夜深人静，当灯光落于杯沿，他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角落。
那位大人或将又在这里待到天明了。
似乎自他工作，琴酒便是这里的常客。比起基安蒂的泼辣、罗伦的喜怒无常，琴酒的安静，让他觉得是位很好伺候的客人。
今晚的琴酒眉头轻轻皱着，似乎趴在吧台睡着了。
“我的目标可是成为全国空手道冠军！”
“签个名字呗！”
“你现在路都走不利索，好好待在这儿！我去！”
“哎呀！我知道是你的，等拿回来就还你！”
……
“我与你，再无瓜葛。”
杀手也会做梦？数年过去，琴酒好久没梦到过什么，连鲜血都不曾有，潜意识中一片漆黑。
四年前的四月，他们于米花町某十字路口再次相遇，时隔十二年，若非那句空手道冠军立誓，他险些认不出她。
尘封的记忆被慢慢唤醒，他不明白怎有人甘冒危险帮别人取枪，怎能对陌生人如此不设防，怎会愿意放走曾伤害过自己的人。
为什么，能这么愚蠢。
她是他少年时期荒诞不经的梦境，龙卷风摧毁了这场梦，福利院满目疮痍的废墟，伊万和安娜都搬了家。
曾以为这给他们的相遇划上句号，不曾想，居然是所有故事的伊始。
她长大了，出落得很漂亮。
他也成熟了，不知何时起，蓄起长发。
他记得她说，他留长发会很好看。
分手那天，她放了很多狠话，我与你再无瓜葛这几个字，无时无刻不印在他的脑海里。每每回想，夜不能寐，一度成了梦魇。
杀手也会有梦魇？
三年的时间没有冲淡，反将这份感情铭记得更加深刻。
不愿让那样一双明亮的眼睛跌落星辰，可既然上天重新给了他机会，他便一定会牢牢抓住，不惜一切代价。
下午三点的光线落于白瓷杯，慕斯小蛋糕做得精致，兰无聊摆弄着刀叉，对面坐着刚从美国飞回来的园子。
“17小时的航程哎，我骨头都快散架了！”她有气无力地说，接着又坐起来，“我还在机场遇见一个神经病，他和我一趟航班，就坐我旁边！差点没气死我！”
“等有钱了，我一定把这家航空公司买下来！让他们开发新航线，升级新装备，三小时内看不见东京塔，我就打爆他们CEO的狗头！”
兰的嘴角抽了抽，“三小时？你不如直接研发台穿梭机得了。”
园子一拍大腿，“好主意！”
深知好友是白羊座的兰，现在越来越觉得她向风系星座发展了。
某位大小姐好整以暇，放出狂言后施施然端起咖啡，“没想你工作日能有空，还想傍晚去警视厅找你呢。”
“不止今天，最近一周估计都很闲。”
园子挑眉，“呦呵！目暮大叔终于良心发现，给你放小长假啦？”
“是停职啊！停职！”浓密的黑发栽到桌上，满脸生无可恋。
知道受亚当案影响，园子惊奇道，“不至于吧，当初赤井秀一炸了山口组整栋楼，差点被送上军事法庭，不就是停职+述职报告，你这才哪到哪啊？！”
顶天算押送不力，没看住重要犯人致其被杀，可人本就是毛利兰抓的，如此处罚未免太苛刻。
兰自己也困惑。
上午汇报完工作，警视厅高层傍晚便传出消息，美方因亚当的死极其震怒，为防他们找麻烦，建议毛利兰停下手头所有工作，暂避风头。
可不就是变相的停职？
“哎呀，别想那么多，权当休假啦，”园子开导她，“想想，你多久没好好放松了？”
“我点了你最爱的莓林卷，等会儿尝尝，这家店的下午茶怎么样！”
兰姑娘长出一口气。
“说起来，我上个月在美国撞见工藤了，”园子道，“他和橘短发女孩一起，去便利店买酱油。”
“哦。”
除此之外再无反应，见园子怪异的瞅着她，兰莫名，“咋啦，你想见他？工藤人在日本，不然我打电话叫他出来……”
“我才不见。”
回答得干脆利落，铃木二小姐竖起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我、不、见、哦。”
趾高气昂的模样映在紫眸里，园子无奈叹气，“三年的时间，你能完全放下工藤，为什么放不下他？”
“什么？”兰眨了眨眼睛。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本来喧哗的包厢在这句话后陷入死寂，阳光在指尖跃动，却不想打破沉默的乐符。
她不由笑出声，“我怎能不算放下……”
园子：“看着我，再说一遍。”
眼睫微微下垂，翕忽的睫毛像轻颤的小团扇。
三年的时间，毛利兰的状态被园子看在眼里，与最初想法大相径庭，她现在不想让琴酒和毛利兰有过多牵扯。
二人如今的身份完全对立，且毛利兰曾付出过努力，尝试救赎，但失败了。既然救不了琴酒，当断不断，那个人只会把毛利兰拉下深渊，管他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就算心头血，在园子看来，也有剜掉的必要。
“若你再见他，你该怎么办？”
“放他走？逮捕他？还是击毙他？”
这是自毛利兰踏入警界，便摆在面前的一道送命题。
一直以来，园子不愿问这么残忍的问题，可担心事态发酵不受控制的她，现在倒真想听听兰怎么说。
沉默须臾，她轻轻笑了一下，“这得看，你问的是谁。”
“若你问的是毛利兰，或许她在最后一刻真不一定能扣下扳机，”兰坦然道，“但你要问毛利警官……”
——扣扣扣。
有人敲门。
坚定的眼神让园子微微一愣，她回神，只能道，“请进。”
侍者推门而进，托盘放于桌：“打扰，二位的莓林卷，请慢用。”
园子叉起一个丢嘴里，随口问了句，“怎么这么慢？”
“这……”
他犹豫了一下，才道，“本来最后一份是隔壁的，他们点了两份，听说你们二位也要了莓林卷，便把这份让给了你们。”
女孩们对视一眼，兰好奇：“谁在隔壁包厢？”
“一男一女，”侍者挠挠头，“……好像是一对情侣。”
暖阳在蜜桔发梢中泛着微光，有风穿过甜品店外的巷道，将耳垂的碎钻映得更加闪亮，同时将这句话吹至耳边。
“怎么不去见她？”
浅绿衣裙很自然的挽上他，北原但笑不语。
“那可是小有名气的毛利警官，”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好不容易遇见，不去叙叙旧？”
“你是嫌我太吵，想把我送进去？”他并未生气，反而笑意吟吟，“我若真去见她，怕你短时间内见不到我了。”
长泽却不依不饶，“不愿让她为难？”
他沉默了一下。
“啧，早知你们会是这种结局，”她眼神了然，夹杂了挑衅与势在必得，“毕竟能陪你一条路走到黑的，只有我。”
她攥紧他的小臂。
“大概，你真高估了我在她心中的位置。”
笑意渐收，北原的语气无甚波澜，“我不够让她为难的资格。”
涌动的人流中只有二人逆行，长泽不由看他一眼。
向前的北原没有回头。
“走吧，美咲在前边等我们。”
数十米深的地下，空气都冰冷许多，穿过幽暗无比的长廊，他轻轻扣门。
暗室中很快传来轻响。
他推门而进，站定俯首，“大人。”
暗室隔音效果特别好，听不到一点隔壁赌场的喧哗。
椅子缓缓转动，正是朗姆。
摘下的眼罩放桌上，那只眼睛却一动不动，看着很诡异。
“黑手党最近活动越来越频繁，”他略低头，“那边，似乎开始急躁了。”
亚当·威廉姆斯死在日本境内，唯一的突破口永无开口可能，黑手党那群人不急才怪。
近年来，黑手党和组织的争斗愈发激烈，BOSS却一反常态，退避三舍，把心高气傲的朗姆憋屈得不行，琴酒这手干脆利落，倒与朗姆的想法不谋而合。
当然，认同归认同，一向矜持的他怎可能明面夸奖自己的死对头？
“他们越急躁，便越会露出破绽，”朗姆敲了敲扶手，“没关系，慢慢来。”
北原抬头，“据传来的消息，赤井秀一近期可能会来日本。”
亚当死于非命，美方派人过来无可厚非，朗姆挑眉，“他亲自过来？”
北原应声，左耳的疤痕仿佛依旧隐隐作痛。
去年美国，他和赤井秀一有过交手，带去的势力覆灭大半不说，那颗子弹再准几公分，便能贯穿他的头颅，回来养病养了半年都没好利索。
“胜败乃常事，没必要耿耿于怀，”朗姆一眼便看穿他的心思，沉思片刻，道，“让阿泷去帮你。”
有光在侧脸形成暗影，他的面颊看不清表情，嘴角却诡异的轻轻上扬。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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