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外是急刹与叫喊的激情狂欢,棚内两名女孩对坐,在被热闹打破的夜空下共同举杯。
“干杯!”
一饮而尽的园子发出喟叹,“我打听过了!来看赛车是最容易遇见帅哥的!还好我手快,他们家入场券超难抢的!”
兰姑娘眼神怪异,“你听谁说的?”
二小姐的表情难掩得意,“我家阿真啊!”
“不信,京极先生怎可能跟你讲这种话题!”
“哎呀好啦,是他和朋友聊天,我扒在墙角偷偷听到的!”
“哎?!”她不由睁大眼睛,“居然是这样的京极先生……”
想象一下,1米8的京极真背着女朋友偷偷跟人聊,去看赛车能遇到很多帅哥……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园子的声音穿透棚外嘈杂的喧闹,大声强调,“是他朋友新谈了女朋友,向他取经‘如何延长恋爱保鲜期’!”
“我跟你学学,他当时怎么说的哈!”
园子轻咳两声,眨眼换上无比凝重的表情,“‘最重要的一点,一定、一定不能让她去看别的男人赛车!’”
此时处在人声鼎沸赛车现场的兰:“……”
“当然,我家阿真选了另一种延长爱情保质期的方法。”远处的车灯映在左手无名指,上面的戒指频频闪光。
另一种方法,便是结婚。
结束恋爱长跑,进入一段新的关系,出于园子跳脱的个性,很多时候,兰总会忽略眼前的好友,是位已有两年婚龄的已婚人士。
但结婚归结婚,看着眼前为赛车手兴奋呐喊的园子,她内心讪讪: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
新一轮赛车即将冲向终点,园子干脆挤到最前面,放声大喊,“加油啊!你们是最棒的!”
在一片欢呼和口哨声中,两辆炫酷跑车居然几乎同时冲线,堪称酣畅淋漓的速度与激情碰撞,园子难掩兴奋与钦佩,“哇塞!第一名好厉害!她还是名女赛车手!”
赛车过线后慢慢停下,兰顺着视线望去,车上下来的女人单手掐腰,散开如瀑的淡金色长发,一身劲装更显火辣,直接吸引了在场大部分男性的眼球,称得上绝世的容颜映进紫眸里,她微怔。
“只差一点点啊!恭喜,你赢了!”
下车的红发男子来到面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在如此值得庆祝的时刻,”他没有立刻松开她,大手扣在腰间,呼出的热气凑近耳朵,“艾米丽小姐,介意接个吻?”
唇角微微上勾,葱白的指摩挲压过他的唇线,那张焰唇就这样停在两公分处,流转的美眸甚为勾人,“蓝堂佑,收起你这点小心思。啧,第二名,勉强够看而已。”
红发男子轻笑,“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旁人听不到说什么,但能看到二人的姿势极为亲密,余光瞥到不远处的毛利兰,她夹着头盔朝人群走去,蓝堂随后跟上。
“哎?!那不是熟人艾米丽小姐?!”园子挥舞着手臂,“她后边的人瞧着好眼熟……”
宕机的大脑重启,园子猛一拍大腿,和逐渐走近的蓝堂大眼瞪小眼,“是你?!机场那个神经病?!”
“咳咳!!!”一句话呛得蓝堂剧烈咳嗽起来。
“神经病?”贝尔摩德露出看好戏的眼神,“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种代称?”
愤懑的园子张口就来,“就是……”
“哎哎哎,这位小姐,都是误会!”蓝堂暗中挤眉弄眼,带着所有人往棚内走去,“遇见就是缘分,大家好久没见,今晚我请客!”
他怎么会让艾米丽知道,他喝多了想跟机长换位开飞机这种糗事!
贝尔摩德意味深长的扫了他一眼,不再理会,拿出手机,“我有位朋友今晚也来看比赛,我现在把他叫来,各位不介意吧?”
女孩们自然不会有异议,挑了张干净桌子坐下的蓝堂却挑了一下眉毛,“你还带了朋友来?”
贝尔摩德接过侍者递来的酒杯,好整以暇,“是啊,有问题?”
他被噎了一下,再问下去似乎是自己输了,贝尔摩德觉得蓝堂该乖乖闭嘴了,谁料他却反握住她的手,“你是真不介意,我会吃醋啊。”
任谁都能听出语气中的酸意,握手的动作恰好被刚刚赶到的黑发男子看见,两名吃瓜女孩不禁狂呼:
不是吧,太茶太有心机了!
她不但没恼,反将自己的唇印上他的,一触即分,随后招呼黑发男子坐下,不忘回头问蓝堂,“补偿你的,够了吗?”
这波操作让女孩们集体豆豆眼:还能这么玩?!
不愧是游走情场的无冕之王,艾米丽小姐!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研木,美国普林斯顿留学归来的高材生,上个月刚回日本定居。”
他点点头,便坐在贝尔摩德旁边。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头发,配上平平无奇的相貌——
普通人中等偏上。大概之前出现在贝尔摩德身边的人都太惊艳,相比之下,研木却显得有些普通了。
园子没忍住插了句嘴,“你多高哇?”
研木淡淡看她一眼:“1米83。”
话落,兰也不禁抬起头来。
“那你身材比例真好!”园子夸赞道,“刚才看你第一眼,我以为你起码得1米88、89的!”
“没点拿得出手的优势,怎么在我身边混?”贝尔摩德轻启红唇,倒了杯酒,推至研木面前。
研木没有拒绝,直接一饮而尽。
“哇!好爽,下次我和阿真也要这么玩!”
深知好友又get了什么奇奇怪怪知识点的兰长叹一口气,随众人起身举杯:
“为重逢与相遇,Cheers!”
蓝堂和园子性格都极为外向,从彼此嫌弃到勾肩搭背斗酒只用不到十分钟。裁判枪响,新一轮的赛车手即将出发,粉丝们的呐喊把气氛再次推向高潮。
在这热闹的背后,兰却注意到,研木似乎不爱说话。
除了偶尔和贝尔摩德交谈,其他时间基本不开口,也不玩手机,若让兰形容,她会说。
这个大男孩,看起来有些呆。
“不经常来这种场合?”
她和他碰杯,研木显然愣了一下,点头,“嗯,上次还是和大学同学的毕业聚餐。”
“你今年多大?”
研木想了想,“上个月刚过完18岁的生日。”
似乎怕嫌他小,又补充道,“但我大学毕业两年了。”
内心腹诽艾米丽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到研木的手背上。
研木的手非常漂亮,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更像一双上帝赐予的完美杰作,仔细看,食指处似乎有微微凸起。
好看的眉头皱了下。
指针不知不觉划向12点,酒桌摆满横七竖八的酒瓶,园子非说艾米丽帮蓝堂出老千,闹着要重开一局,几人好不容易才把晕乎乎的园子忽悠上车。
蓝堂被园子灌了不少,状态已然开不了车,兰的小脸也有些发红,不等贝尔摩德开口,兰先道:“让研木送我回去吧。”
除了最开始贝尔摩德那杯酒,研木根本没再动杯。
美眸眨了下,贝尔摩德在二人身上转了几圈,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没问题,亲爱的。”
“研木是你的了。”
车停在外围,兰今天开的是那辆mini,远离了赛车场嘈杂的氛围,她把钥匙扔给研木。
自己靠在副驾上闭着眼睛休息。
似乎只剩下他们时,她的表现并不如之前在赛车场时热情。
研木收回目光,很快掉头驶出停车场。
“十八岁,有驾照了?”
后方的霓虹打在侧脸,他淡声道,“会开车。”
“去哪儿?地址给我。”
良久没有回应,他微微侧了下头,听到一声轻嗤,“我住哪,你不知道?”
“分开三年,你真一点记不得了?”
他皱了下眉头,“姐姐在说什么?”
毛利兰简直被气笑,“姐姐?叫得真自然啊。”
视野所及是茫茫夜色,察觉到副驾伸过来的爪子,他攥住她的手腕,眉峰紧蹙:“你喝多了?这样很危险。”
和艾米丽如此相熟、高大的身形、左手指腹的枪茧……怎会这么巧?!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想起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
“你既不是他,为何不敢让我摸你的脸?!”
车厢里的声音歇斯底里,研木不禁看她一眼。
“原来是这个意思。”他低低地笑了,随即在路边停车。
他引着她的手放在面颊,然后慢慢覆上她的手背,彼此混合的酒气增添暧昧,昏暗的光线下,那双黑色的眼睛显得特别明亮。
顾不上其他,她沿着脖颈把人仔仔细细摸了一遍,眉头却越皱越深,平滑的肌肤居然没有一丝异样。
“怎么可能……”
他索性把拉链拉到底,完全配合毛利兰搜身般的检查,“姐姐这豆腐吃的,未免太光明正大。”
“左手食指为何有枪茧?”
“在美国学过射击。”
“你是左撇子?”
“是。”
“你和艾米丽怎么认识的?”
“两年前的普林斯顿圣诞晚会。”
句句有回答,条条有着落,好像审讯犯人的毛利兰仍不死心,刚要继续上手,研木突然侧头。
“还想问什么?”
黝黑的眼珠中只能映出她自己,兰发怔的功夫,被顺势往前一带,二人鼻尖相碰,呼出的热气彼此交错。
“又或者…透过这张脸,姐姐到底想看到谁?”
声线低却清亮,被酒精充斥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她愣在了当场。
不是他。
同样不爱说话,研木的气质偏恬淡,不掺杂琴酒的任何黑暗属性。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况且其他方面能改变,身高怎么缩减?毛利兰,你真是喝糊涂了!
“抱歉,是我喝多了。”
她降下车窗,企图让冷风吹散脸上的红晕。
“毛利侦探事务所,谢谢。”
看毛利兰转头不再理他,研木挑了挑眉毛,乖乖应声后上路。
很多时候,她都在想,琴酒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三年的新陈代谢,身上的细胞都换过好几轮,为什么每每午夜梦回,清梦、噩梦依旧全都是他?
这一夜,毛利兰睡的并不舒服。
停职的好处就是在工作日也可以睡懒觉,9点多洗漱完,她踢踏着拖鞋下楼,小五郎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醒了?”
某兰恹恹的打开冰箱,“爸爸早晨要吃什么?昨晚剩的金枪鱼拌饭?”
小五郎罕见没先解决肚子问题,八卦似的凑过来,“昨晚送你回来的是谁啊?你同事?怎么之前没见过?”
兰姑娘回答的坦然,“他叫研木,留学生刚回国不久,精确算下来,我们认识的时间不足24小时。”
“算什么算,你以为这是抓捕嫌疑人啊?”小五郎痛心疾首,“把你的职业病稍微收一收,别把人家小伙子吓跑了!”
大碗嘭的一下搁在桌上,里面是微波炉热好的剩饭,某兰居高临下,“吃不吃?不吃我拿走了?”
“吃吃吃!我的乖女儿!”小五郎拿起勺子,语重心长,“兰啊,很多时候还是多听听你妈妈的话……”
“看来爸爸最近和妈妈联系很频繁哦,”她抛出一个wink,“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我赶着上班,就不吃早饭啦!”
小五郎瞪大眼睛,“你不是被停职了?!”
回答他的只有用力的关门声。
东京警视厅一楼办公室。
所有同事忙的脚不沾地,接投诉的接投诉,查卷宗的查卷宗,写材料的写材料,唯独毛利兰一枝独秀,在数窗台摆放的月季开了几瓣。
“87瓣,别数了,你这第五遍了!”有同事实在看不下去,扔过来一摞卷宗,“亲爱的,我有你这功夫,马尔代夫能转三圈,真闲的没事干,帮我找点资料!”
某兰不情愿的把花盆归还原处,卷宗刚翻开没几页,有人推门探头,“毛利警官,接待处有人找。”
哎?是之前哪件案子有问题,当事人找警视厅来了?
无神的眼睛瞬间亮晶晶,她拿起外套道,“稍等,马上过去!”
从办公室到接待处需穿过一栋楼,长长的走廊响起哒哒的皮鞋声,她笑眯眯的推开门,“请问……”
看清来人,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了,“怎么是你?!”
茶水放置一边,研木站起身来,“是我的话,很惊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上班?!”她大为震惊。
研木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昨晚走的匆忙,姐姐是否丢了东西?”
兰疑惑:“什么?”
眼见研木的眼神愈发怪异,似乎在怀疑这样的脑子怎么当上的警察,兰姑娘开始回想:钥匙?应该在车上;手机?今早出门还见了;护手霜?刚才借给同事用了……
直到研木甩出警官证,上面赫然印的她的照片和名字,毛利兰的大脑进入一瞬间死机。
所以,她丢的是…警官证?!
“还好被我捡到,物归原主,”研木瞧着她,“以后做事还是仔细些。”
“……谢谢。”
被小四岁的弟弟上了一课,兰心中五味杂陈,眼见研木马上离开,她赶忙拦下:“你吃饭没?”
原本迈出去的腿很自然的收回,他转身微笑,“没有,姐姐要请我?”
警视厅对面的KFC。
“也就是说,你现在一个人住?”
研木点头,叉起盘中的汉堡,“父母都在国外,他们没空管我。”
“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他瞥她一眼,“我养得起自己。”
“艾米丽会定期给你打生活费?”
“生活费?为什么?”他皱了下眉头。
总不能说在外人看来,研木像极了被艾米丽包养的小情人……
“我和克莉丝有金钱往来,但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当事人似乎看出什么,嘴角冷嘲,“若姐姐想对昨晚的事负责到底,我和克莉丝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负责?”冥冥中有股不祥预感,她的眉头扭成麻花。
眼看某兰下一秒好像会直接跑路,他干脆伸开腿,堵住了出去的唯一通道,“OK,我换种问法。”
“姐姐有男朋友吗?”
“和你有关系?”
“那好,你以后有了。”
在兰极度怀疑这人听力有毛病的时候,他吃完最后一片椰子酥,擦擦嘴巴,抬头看她。
“反正克莉丝说,以后我是你的了。”
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