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被一条小奶狗赖上什么的,兰表示自己真没有任何经验。
想了半天,她决定先给饲主打电话。
“研木?嗯嗯你说……”贝尔摩德正在敷面膜,“追你?好事么!亲爱的,你放心,我们真的止于朋友,我从没哄他上过我的床……”
长达三小时的电话挂断后,她一头栽进枕头里。
沟通失败!
她干脆转头拉过当事人。
“为什么选我?我们认识的时间尚不足48小时。”她怀疑和艾米丽待久了,孩子的脑袋都被教坏了。
草莓慕斯推至面前,研木眨了眨眼睛,“不喜欢我叫你姐姐么?”
两眼一黑,她望向窗外。
人在特别无语的时候,是不想说话的。
果然是艾米丽调教出来的苗子,能有什么好东西!算她最开始瞎了眼!
“这样把我叫老了,懂?”
“那你想我叫你什么?”他认真道,“我可以改。”
“这不是改不改的问题!”兰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这孩子瞧着挺机灵,怎么听不懂人话?!
“我知道,”研木低下了头,“是姐姐不喜欢我。”
她终于满意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是我打扰到姐姐了。”
“嗯嗯……”
“对不起。”
“呃,倒也不用……”
“是我的任性让姐姐为难了,真的非常抱歉!”
尤其看不得别人如此这般的兰:“……”
“是我的问题,和你一点关系没有,你不用……”
“所以姐姐愿意给我这次机会了?”小狗眼突然变得亮晶晶。
兰:“……”
这小子纯纯是上帝派来折磨她的!
一周后,东京警视厅。
宽敞的办公室,脑袋不自觉落下几滴冷汗,目暮瞄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兰。
“别看了,等多久我都不会走。”
目暮:“……”
他放下东京日报,再次换上语重心长的口气,“兰,相信我,你叔叔我真跟人打听了……”
“相信啊,我绝对相信目暮叔叔。”她点点头,手捧茶杯,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这孩子一屁股坐他办公室,一坐就是一下午,饮水机都换两桶了。
目暮有些头疼。
复职这事不能一蹴而就,毛利兰也明白,但至少让高层看到她的态度。
眼看时间差不多,她放下杯子,笑眯眯道,“快下班了,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嘴角咧开,他的表情又僵了几分。
“我明天再来。”
目暮:“……”
相比较父女俩,他觉得还是毛利小五郎容易糊弄!
关门声落,她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拐角时隐约听到零碎的交谈。
有声音叫住她:“兰?”
她抬眼,发现眼前三人,居然两人她都认识。
猝不及防的相遇让工藤也愣了,很快反应过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宫野小姐,久仰大名。”
深棕大衣勾勒出窈窕的身形,橘色短发干净利落,长筒靴绷出笔直的小腿,表情淡漠的站在赤井秀一和工藤之间。
不等话落,兰率先开口。
只一怔,宫野同样点头,“兰小姐。”
女孩子们落落大方,倒是工藤不知该说什么了,赤井接过话茬,“兰小姐去找目暮了?”
她看了工藤一眼,随后应声,“赤井先生什么时候来的东京?”
他微微一笑,“刚下飞机。”
“拜托,快闪开啊!!!”
在所有人没反应前,一不明人形物狠狠撞来,赶在怀中文件漫天纷飞,眼疾手快的兰拽过佐佐京子,急速滑行被迫终止,空出的手刚要去捞文件,发现被早一步的赤井抓住。
“抱歉各位!真的真的不好意思!”始作俑者,也就是佐佐京子,疯狂作揖道歉。
“没关系,下次小心些…”说了半截的兰也说不下去了,京子的突发情况太多,于是改拍肩膀,“算了京子,你去神社求张平安符吧。”
“呜呜,毛利警官……”当事人流下两条宽面条泪。
把所有东西还给京子,她看向工藤下意识上前,护住宫野的手,收回目光与众人道别。
宫野转身欲走,却发现工藤怔在原地没动。
“工藤…工藤?”
他如梦初醒,转身的缓慢动作像卡了发条。他看到毛利兰最后的眼神。
那一眼,无悲无喜,只有疲惫。
无法对曾经的伤害一笑而过,小心将它藏进角落里,不愿触碰,三年的时间足以让毛利兰对宫野志保以礼相待,再见用成熟把自己武装起来,是防止再次受伤的坚固堡垒,也是成年人的无限悲哀。
停车场的风轻轻吹过发梢,落叶空余寂寥,她突然有些累了。
“请问,我能否送这位小姐回家?”
清亮的嗓音落至耳边,她抬眼望去,倚在车门边的正是研木。
“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附近默认的公共停车场,虽无人看守,一般也不会有人逗留,她眯了眯眼,“你认得我的车。”
“姐姐明知故问,”他随意道,“这辆mini再袖珍些,能打包抬楼上去,找起来着实费了功夫。”
她没好气,“你小孩子懂什么?这种车型在上下班堵车时是最方便的,你们这年纪都喜欢酷炫帅炸天的轿跑吧,一点实用性没有!从市郊龟移到五环的功夫,我都围着电视塔转三圈了!”
放完话的毛利兰便后悔了,她没理由把气撒到研木身上。后者也明显愣了,正当兰抿着唇不知该如何开口,高大的身影遮住她眼前的余晖。
“给我。”
不待动作,车钥匙已从兜里顺走,研木接过她肩膀的挎包,回身拉开车门。
“发什么愣?上车。”
懵懵的兰:这是我的车还是你的车?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霓虹夜景倒映在微微失神的紫眸中,开车的研木正视前方,“昨晚打电话怎么不接?”
她的脑袋没动,“抱歉,睡着了。”
他侧头瞥她一眼,没说话。
经过两个红绿灯,周边景色似乎不对劲,她的眉头皱了皱,“你要带我去哪?”
“很快你就知道了。”
兰最近没怎么工作,高度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迎接她的便会是持续性睡眠,伴随车厢内舒缓的音乐,她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但睡梦中的她怎么也没想到,研木带她来的地方——
“射击俱乐部?!”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这一幕有些熟悉,抑或和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重合,研木回头拿东西的功夫,整个人被压在车门上。
“为什么来这?!”
小臂被突然反扭,她看不到研木的表情,大概用力过猛,浑身骨骼都在嘎吱作响。
“嘶…你、怎么了?”
毛利兰回神。
是啊,她怎么了。
日本不是没有正规的射击俱乐部,来这里射击解压,似乎再正常不过。
“这俱乐部,全东京排名前三,很多运动员都会在练习,”研木揉了揉发红的手腕,“你真是…职业病又犯了。”
她退下去,“抱歉,是我反应过激。”
“我不想听你再说这个词。”
背影微顿,她没有回头。
从进门至取枪,所有流程正规透明,直到穿上训练服站在靶场,屏住呼吸瞄准目标,数十发子弹出膛,连带发泄掉她胸腔所有的愤懑。
“平时摸多了真枪,用假子弹会不会不适应?”
她熟练换着弹夹,“真的也有日子没碰过了。”
“要不要换真的?”
她看他一眼,再次抬手瞄靶,“我知道他们家有真的。”
日本明文规定不许私自藏匿枪支弹药,这家俱乐部暗地里却隶属于山口组,弄些真家伙不费吹灰之力,正好“专业对口”。
“警察小姐……嗯,没有其他想说的?”
“能说什么?”她的注意力并未分散,全神贯注盯着前方,“政府默许他们存在,我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六发子弹连发,十环全中。
“好枪法!”他忍不住喝彩。
许是打累了,枪支眨眼扔进研木手里,“别光在一旁站着,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大手转了几下把玩,他挑眉道,“姐姐真要看?”
原本站在身侧的毛利兰后退几步,双手抱胸的姿势俨然表明了态度。
“技术一般,别笑话我就成。”
七环,八环,七环。
接连六发子弹,只有一发九环,靶心更是连边都没摸到,说自己枪法一般,倒没谦虚。
身后的人迟迟没说话,研木也没动,随手换上弹夹,听到她问,“练了多长时间?”
“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吧。”
正是指腹刚磨出茧的时候,从背后看,研木的身形异常高大,熟练的上膛、抬手、射击,不知不觉间,她竟有些恍惚。
“打扰了先生,这是您的卡,请收好。”
研木戴着降噪耳机,她只得接过,“给我吧。”
侍者恭敬退去,兰翻到背面,瞄了眼贵宾卡上的名字。
研木,哉。
晚九点半,开车回去的路上。
“今晚谢谢你,带我去俱乐部解压。”
他勾了勾唇角,“别客气,你不也请我吃过饭?”
双臂伸直,兰觉得自己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闻着车厢内舒适的山茶香,她轻轻闭上眼睛。
“明天有空?”
她一口回绝,“没有。”
“去哪?我可以陪你,正好明天我没事。”毛利兰目前处于停职状态,他猜应该不是工作。
话落许久没有回音,他不禁扭头,却发现毛利兰看他的表情越来越怪异。
“家里安排我明天相亲,你也要跟我一起去??”
研木:“……”
边说着,她低头划开手机,上面正是妃英理发来的最新消息。
“1,2……明天一共有两场。”
“一个是我妈妈同事的儿子,海外留学归来,目前在律师事务所上班…一个是…哎?这个看着很厉害呢,二十三岁家境阔绰,名下公司遍布海内外,还是职业网球运动员……”
“不许去。”
她陆续翻着,全然没注意开车的研木,乃至森冷的话落到耳边,吓了她一跳。
“我是说,我也留过学,怎么不能考虑我?”
那股后背发凉的感觉似乎是错觉,所有阴霾顷刻间消失不见,他直视前方,语气却带了丝不明显的委屈。
“研木,你小我四岁。”
虽然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但若这样可以让他放下念头,也无所谓了。
“我劝你,不要从我这里白费力气。”
默然稍顷,他道,“你喜欢年龄比你大的?”
她长出一口气,“是。”
“多大才叫大?三岁?五岁?还是十多岁?”他逐渐踩下油门,“生理年龄不是衡量成熟的标准。”
车子飞速行驶在宽敞大道,察觉到研木生气,她不由悄悄瞄了他一眼——
好吧,脸黑的像锅底。
轰鸣的发动机疯狂找着存在感,二人一路无话。
东京总部大厦。
今晚轮到伏特加值班,无聊的全能小弟好不容易勤快一次,把办公区里里外外打扫一遍,该归置的归置,该清洁的清洁。大哥近期越来越散漫了,用完的东西随手扔在外面,搞得桌上乱糟糟的。
嗯?这是什么?
《小奶狗如何追回前妻》?《女生为什么都喜欢绿茶男友》?《如何让女孩子对你产生依赖感》…大哥最近怎么总看这些乱七八糟的脑残杂志……
耗时一小时,他终于对整洁的办公环境满意,转身去洗抹布。
午夜时分,伏特加坐在电脑前,不知不觉快睡着了。
邮箱突然叮了声,吓的他一激灵。
鼠标点开,是一封刚发来的加密信件,他打着哈欠,输入三道密码后看到内容。
「银色子弹已至东京。」
落款人:梅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