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兰八点整出门,出乎预料在楼下看到研木。
靠在她那辆极其看不上眼的mini旁。
她不由吞咽一下,“你真跟我去啊……”
昨晚研木明显生气了,以为能把人气跑,谁知他轻轻瞥她一眼,率先上车。
兰硬着头皮跟上。
面对如此尴尬的氛围,脸皮薄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开车的研木更是一句话没说。直至抵达相亲现场,迎面浮夸磁性的嗓音打破沉默——
却也让所有人深深陷入下一段沉默中。
“啊嗯~真是一群不华丽的家伙!”
紫灰色的头发,俊美的脸庞找不到一丝瑕疵,右眼下方的泪痣,将整张脸衬出不同寻常的神秘与妖媚,一举一动都透着令人目眩神迷的高贵优雅。
不仅出场自带bgm,还有色彩艳丽的灯光,简直亮瞎一众人等的狗眼。
“和本大爷相亲还敢迟到……”在包场的咖啡馆里,前台小姐已被迷得七荤八素,他居高临下睨着他们,眼神扫过研木时挑了下眉毛,“嗯?哪来的垃圾?”
研木眉头微蹙,侧头问:“这个中二的蠢货是谁?”
擦擦额头的冷汗,兰赶忙翻出妃英理给的相亲名单,四个大字映入眼帘:
迹部景吾。
“居然敢称呼本大爷是蠢货?!”迹部明显不乐意了,抬手打了个响指,“桦地!”
“是。”
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站了个小山似的男子,声音无比浑厚,响指的下一秒,咖啡馆上空逐渐飘落玫瑰花瓣,翩然若雨,场面一度十分夸张,迹部点点泪痣,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
“啊嗯~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品味之下吧!”
兰:“……”
某人风中凌乱之际,听到研木轻嗤。
“你就打算和这玩意结婚?”
兰无言以对。
谁能想到坐拥上亿家产,且为职业运动员的富家男子,居然患有如此严重的中二病?!
她再次吞咽,“来都来了,不如……谈谈?”
伴随两声冷哼,三人就座。
“我能让她享受最贴心的豪华待遇,起码三个女仆伺候,”迹部双手抱胸,“不然,本大爷怕她在我数万平方米的别墅迷路。”
兰:“……”
研木冷笑:“钱?不过是垃圾。”
“你能保证时刻陪在她身边?”
他看向迹部背后的职业网球运动袋。
“职网的黄金年龄是27岁,你今年不过23,”他的眼神很淡然,却仿佛看穿一切,“还是说,你能为了她提前退役?”
“退役?怎么可能!”
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迹部低低笑出声,“本大爷为了打职业赛,和家里定下赌约,两年一过,不管成绩如何,必须回去继承家产。”
“怎可能因为女人退役?!简直太不华丽了!”
“可你又是谁?”迹部甩了甩头发,双手交叉贴于下巴,“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敢来质疑本大爷?”
兰连忙接过话茬,“研木他,是我…弟弟。”
弟弟?
阅人无数的迹部扫了一眼,笑容逐渐加深,“这么看,倒是个负责的弟弟。”
她赶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该擅自带他来这种场合……”
“毛利兰,本大爷不接受你的道歉。”
“……啊?”
某兰的豆豆眼再次上线。
“他是你弟弟、朋友,甚至情人,都与本大爷无关。”
“我比较在意的,是这个人……”
指间半插进发里,堪堪捂住半张脸,她不知道迹部透过指缝在窥什么,只觉胸口有些发闷,似乎有无数冰碴扎进意识之海,所有死角瞬间暴露无遗,无处遁形。
“……啊我看到了,你的死角!”
他的眼神一直未离开研木,后者从始至终表现淡然,仿佛没有任何不适。
兰无奈摇头,这人的中二病估计又犯了。
一口未喝的红茶推至她面前,迹部大爷华丽转身,单手插兜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
“今天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们有缘再会。”
兰:???
有钱人都这么奇怪?说话说一半?不会觉得这样的个性很华丽吧??!
迹部前脚结完账,出了咖啡馆,桦地紧随其后。
“猜猜那个叫研木的,他的死角在哪?”
知道桦地不会回答他,迹部自顾自说了下去,紫灰眼睛里多了丝好奇,“居然在他旁边,那个叫毛利兰的小姑娘身上。”
“啧啧,还是绝杀。”
沉闷的桦地出声,“要继续相亲?”
“一场足矣,应付那女人的把戏罢了,”迹部不以为意,“不然总以母亲的名义催婚,也挺烦的。”
“这次的相亲对象很有意思。”
二人很快坐进专车,阳光将那颗泪痣折射得更迷人。
“手冢他们还在英国等着我,不敢想象没了本大爷,那群笨蛋今年该怎么拿下四大满贯!”
“出发,温布尔顿!”
时间回到咖啡馆内,二人面面相觑。
“还相吗?”
兰低头不安的搅着红茶,反而是研木先开口。
“不、暂时不想了……”
虽然她坚信相亲市场还是正常人多,却不否认,此次相亲经历给她留下了阴影。
研木冷哼,起身倒掉迹部的红茶,向外走去。
“哎?哎……你又生气了?研木?”她忙不迭跟上。
有时候觉得,研木是个小气包,动不动哪里就炸毛,就像现在,她已经追人追了两条街,好话赖话说了个遍,依旧没得到当事人一个眼神。
“汪汪汪!”
突然从巷子里蹿出来的大狗,冷不丁吓了她一跳。
是体型较大的捷克狼犬,和真正的小狼相差无几,不等兰躲闪,身侧一股猛劲直接将它踹得倒飞出去。
“呜呜呜……”
这一脚踹得不轻,足足飞了五六米才落地,“恶犬”就此倒地不起,颇通人性的狗眼中藏了深深的惧意,兰姑娘柳眉倒竖,“喂!你干嘛这么凶?!”
“捷克狼犬很温顺的!”
研木淡淡收回目光。
“我只看到它尖利的獠牙。”
“遛狗不牵绳是主人的错,可你不能……”
大狗离她不足一米,猜到这样说,估计会令研木更生气,她干脆一跺脚,“哎呀!你怎么这么没爱心呢!”
研木冷冷看着她,转身大步向前迈去。
得,还是惹这位爷生气了!
某兰抓耳挠腮,不得不再次跟上他的步伐。
“研木?研木!你等等我!”
东京的深秋,似乎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刻薄。
日式茶楼顶站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橘红和深蓝的交相叠映,恰好将这一幕尽收眼中。
注意到工藤握紧的拳头,宫野轻嗤,“三年了,依旧见不得她和别人在一起?”
“没察觉吗?早在很久之前,你们便站在了两级彼端。”
工藤并不服,“那全是因为琴酒!”
如果没有多碧罗公园落下的棒子,他便会一直以工藤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不给任何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她是他的青梅竹马,也会是他工藤新一的女朋友。
宫野嘴唇微动,最终未言。
琴酒是工藤和毛利兰之间矛盾的催化剂,却并非根源,自信大方的毛利兰,无比渴望拥有自己的事业,但工藤需要的另一半,仅仅是能站在身后,操持家长里短的妇人。
“你现在下去,只会让她更讨厌你。”
欲离去的背影一顿,竟再迈不出半步。
“现在的你,到底是因为喜欢她、爱她放不下,还是不甘?”
不甘琴酒曾在他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的抢人,不甘数十年青梅竹马的感情付诸东流,从此沦为路人。
“有区别?”
“若是前者,我无话可说。若是后者,更多出于得不到的征服欲,她只是你用来报复琴酒的工具。”
工藤垂着眼,拳头攥紧,“我……”
手机铃不合时宜的响起,他看了一眼,接起电话。
浓绿的眸子里倒映出整条街区的全景,有风吹过却没什么波澜。自从恢复身份,相比较工藤被ICPO破格录取的忙碌,宫野在美国的闲暇时光多到可以吃遍50个州的特色美食,同时不错过BIG大阪队的每场表演。
工藤只陪她去过两次,其余时间都是一个人。
感受过旧金山上空的云端、阿拉斯加的冷冽、曼哈顿的繁华盛景,去尽情体验美利坚的自由与多情。从小生活在组织实验室的童年,她根本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三年前身体的变小、组织的暗杀、姐姐的惨死,一系列变故接踵而至,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对这时充满正义,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工藤产生好感,仿佛理所当然。
但若褪去“主角光环”,从女性角度来看,工藤并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
默默收回落在工藤身上的目光,她听到愈发凝重的声音,“好,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
电话挂断,他抬头:“宫野,我……”
“去吧,别管我。”
她淡淡望着远处,甚至吝啬一个眼神。
快走,别给我后悔的机会。
似乎……
他也从未给过她资格。
东京警视厅附近的公园。
工藤急匆匆赶到时,赤井秀一正眉头紧锁,向来莫测的脸上有些无从下手。
“赤井先生,这是……”
他手势噤声,“小点声,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
眼前除了赤井,还有两人。
一人身穿警服极易辨认,是公安部的风见。
另一名蜷缩在风见怀里,双手抱头,身体轻微颤抖,偌大的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看不清容貌。
但凭借对此人的熟悉,工藤很快认了出来,震惊道,“降谷先生?!”
浑身邋里邋遢,说是乞丐也不为过,眼神空洞混乱,随时涌上来的激动情绪把风见手臂撞出一块又一块青紫,掐出血印。
他不敢置信,“怎会弄成这副样子?!”
赤井的表情同样凝重。
“一个月前,降谷先生曾断联过。”
风见强忍疼痛,安抚般拍其后背,“之后和我联系总是断断续续。”
“我怕出什么问题,约降谷先生今早七点,老地方碰面,谁知等到九点半,依旧没见人影,我刚要离开,突然蹿出来一条大狼狗,嘴里叼着皮鞋,我一眼认出来,是降谷先生的!”
围着公园里里外外转了半小时,他终于在后巷夹道里,发现了迟到三小时的降谷零。
赤井:“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就这样?”
风见点头,手臂再次传来钻心的痛,他咬紧牙关。
赤井蹲下身,试图交流,“认不认得我是谁?”
降谷零根本不看他,双手胡乱抓空气,念念叨叨的模样和疯子没两样。
“降谷零,看着我!”
赤井钳制住他,迫使那双失去光彩的紫灰眸子对上他的,厉声喝道:“日本公安部零组组长,降谷零!”
“别让我看不起你!”
极具震慑的音色穿透神经,仿佛有一瞬间想起什么来,他很快抱头,满脸痛苦的蜷缩着。
风见的语气极为不忍,“降谷先生……”
“赤井…秀一,给老子闭嘴……”
赤井连忙凑过去,隐约听到几句低喃,“一定…逃离红脑的控制……不要看它…切记…不然会、死很多人……”
他眉头一皱,“你在说什么?”
“不要……当着我的面…啊别靠近我!”
仿佛支撑不住的头痛欲裂,他一把甩开风见,恍若天生神力,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快到连赤井都没拦住。
“降谷先生!降谷先生!”
风见很是着急,“降谷先生他……”
工藤的后槽牙都在颤抖,这情况和他当初身体变小一样诡异!
望着降谷零离去的方向,特工先生的眉头未曾舒展。
到底怎么回事?
在降谷零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远处的富士山云波诡谲,山雨欲来,冥冥中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切似乎都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