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龙椅之约

上元节的宫灯挂满了御街，我在摘星楼设了宴。新帝抱着阿梨进来时，我正对着账本拨算盘，算珠碰撞声混着楼下的喧闹，倒比宫里的更热闹些。他看见我案头堆着的漕运图，脸色突然变了——那些用朱笔圈出的节点，竟连起来成了一张覆盖天下的商网。

“清欢，你何时……”他的话被楼下的鞭炮声打断。我指着窗外缓缓驶过的车队，车旗上的“清”字在月光下泛着银辉：“陛下可知，这天下漕运，如今十之八九都在‘凤栖’名下？”指尖划过账本上的数字，我想起父亲教我的话：“女儿，真正的权势不在龙椅上，而在这天下的民生里。”

阿梨突然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她绣着并蒂莲的裙裾上。新帝忙着替她擦拭，却没看见我指间闪过的铜印——那是能调动漕帮船队的令符，此刻正压在那封三年前的和离书下。当宫漏敲过三更时，我终于拿出了那卷泛黄的婚书：“陛下，三年之期已到。”

金銮殿的地砖映着晨光，我望着龙椅上的男人跪坐在“凤栖”银庄的门槛前。他攥着我的衣袖，明黄龙袍上沾着雪泥，像极了当年那个为宫女失约的太子。而我摸着腰间的铜钱印信，听着银庄外传来的漕船鸣笛——这天下的商路，早已成了比圣旨更硬的底气。

“清欢，朕错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再也唤不回那个在红盖头下等了他三夜的新娘。我望着远处驶来的商队，车旗上的“清”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原来这三年，我织就的从来不是商网，而是一张让自己重获自由的天罗地网。

当和离书盖上银庄的朱印时，檐角的风铃忽然响了。我回头看见阿梨抱着琴站在雪地里，琴弦上凝着薄冰——就像我逝去的三年光阴，终究是冻成了再也化不开的霜。而我腰间的铜钱印信，正随着商队的脚步声，叩响属于自己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