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瘟
蓝砂雪融化的第七天，村里开始死人。
先是牲畜发狂跳河，接着是老人孩子——他们排着队走进浅滩，像被什么牵引着，直到河水没顶。捞上来的尸体没有挣扎痕迹，甚至面带微笑，只是眼窝里蓄满幽蓝的砂。
"是洄游咒。"裴汌蹲在河岸，指尖划过一具女童尸体的眼皮，"他们在找替身。"
沈砚注意到他说"替身"时，右手无意识摩挲着腕间那道银铃勒痕。
河图
县志记载，每甲子水神庙会现"河图"。
沈砚在档案馆找到一张泛黄照片：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十五，数百村民跪在庙前，每个人额头都贴着一枚青铜鳞片。照片角落有个穿长衫的背影，正将香囊投入古井——是前世的他。
"这不是祭祀。"裴汌突然出现在身后，潮湿的手指划过照片上的人影，"是他们在喂食‘汌’。"
他衣襟散开处，沈砚看见那些本已结痂的"正"字刻痕，正在渗出水珠。
锁麟囊
为破解诅咒，沈砚挖开了古井下的密室。
青砖砌成的狭小空间里，整整齐齐码着十二个香囊，每个都绣着不同年份。最近的那个沾着血迹，里面装着一绺头发和半枚银铃——民国二十六年，戏子沈砚的遗物。
"你每世都留了东西给我。"裴汌声音发颤，"所以我忘不掉。"
沈砚拆开最旧的战国香囊，里面掉出一块龟甲，刻着与如今一模一样的洄游咒。
替身
当夜，沈砚在河滩抓住了正在刻咒的"自己"。
那人穿着考古队的衣服，甚至眼角也有同样的痣，只是瞳孔泛着不正常的蓝。
"你才是最好的祭品。"假沈砚咧嘴一笑，嘴角裂到耳根，"毕竟他吞了你三百零七次。"
青铜鳞片突然在沈砚掌心发烫，裴汌的银铃声由远及近。假沈砚尖叫着化成一滩蓝水，渗入沙地前留下句话："你以为他在救你？他只是在延缓自己被吞噬的时间——"
共犯
裴汌高烧不退，神志不清地啃咬自己手臂。沈砚强行掰开他牙齿时，发现那些"正"字刻痕下藏着更小的字——每道笔画都是"沈砚"。
"你早就知道破解方法。"沈砚将染血的鳞片抵在他喉间，"为什么不说？"
裴汌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因为要有人记住......"他咳出蓝砂，"记住你每次......都自愿赴死。"
窗外，第一具复活的尸体正在拍门。
弑神
沈砚把裴汌锁进青铜棺，自己站在庙门前。
活尸们额头的鳞片嗡嗡震颤，像在呼唤什么。当沈砚割开手掌将血涂在庙柱上时，那些鳞片突然调转方向，齐刷刷刺入宿主眉心。
"你疯了？"林教授在对讲机里尖叫，"水神庙下面是——"
"是‘汌’的本体。"沈砚擦掉嘴角溢出的血，看着掌心浮现的青铜纹路，"现在它是我的了。"
地底传来裴汌撕心裂肺的喊声，而河水开始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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