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怀清僵硬地点头,替... 更多精彩内容,尽在话本小说。" />
祝小柒安静地喝完最后一口药,将陶碗轻轻放在榻边。她对着落怀清勉强笑了笑:"我想睡会儿。"声音轻得像羽毛落下。
落怀清僵硬地点头,替她掖好被角时,指尖无意间擦过她冰凉的手背。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沉默地吹灭烛火,转身带上医庐的门。
木门合拢的刹那,祝小柒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出声,任泪水疯狂浸透枕畔。白日里的惨象在黑暗中愈发清晰——村民仇恨的目光、王大婶裂成两半的尸身、落怀清魔根发作的场景……
好想回家,爸爸妈妈现在在干什么,好想爸爸妈妈。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叩击声。
她慌忙抹泪,却见窗纸上映出个歪扭的草编小兔——正是用月见蓟的茎秆扎的,两只长耳朵还笨拙地耷拉着。
影子里的落怀清正蹲在窗外,手指犹豫地悬在半空。他听见了她压抑的啜泣,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笨拙的编了个小时候师傅教自己编的小兔。
祝小柒的泪水淌得更急。
她看着那个映在窗上的剪影——他小心地将草兔放在窗台,起身时衣摆扫过地面,像片孤独的落叶般悄声离去。
月光照亮窗台时,她伸手取回那只草兔,发现兔肚子里塞着颗用蜜蜡封好的山楂果,上面刻着极小的一行字:
"不要哭"
祝小柒哭的更厉害了,声音穿透墙壁传到了落怀清的耳朵。
过了很久。
月光如水银般从门缝泻入,祝小柒听见门外传来窸窣的声响。落怀清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带着罕见的笨拙与迟疑:
"...这只草编兔。"他停顿了很久,久到祝小柒以为他已经离开,"是我师傅教我的。"
"小时候每次...我躲起来哭的时候,他都会编这个放在我藏身的树洞外。"门板传来极轻的叩击声,像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木纹,"他说...草兔会吃掉眼泪。"
祝小柒的啜泣渐渐停了。她听见门外人深吸一口气,衣料摩擦着门板缓缓滑坐下去:
"那老道一开始总是编得歪歪扭扭的,兔耳朵总是一长一短..."他的声音忽然哽住,"就像我现在这只一样。"
月光将他的影子投进门缝,祝小柒看见那个模糊的剪影正低头摆弄着什么。片刻后,一只更小的草兔从门缝底下被推了进来——这次的两只耳朵竟然整齐得不可思议,肚子上还用蓟草刺绣般缝了个歪扭的"笑"字。
"第二只会了。"门外传来他如释重负的叹息,"师傅当年教了一年都没教会我编对称的耳朵..."
祝小柒伸手捡起那只草兔,发现"笑"字最后一笔带着暗红的痕迹——分明是刺破手指的血。
她突然拉开门。
落怀清惊慌失措地想藏起流血的手指,却被她轻轻握住手腕。
"你看,"他指着她掌心的草兔勉强笑道,"吃眼泪的兔子...真的有用。"
檐下突然传来细碎铃响。两人抬头望去,只见屋檐下不知何时悬满了草编的兔子,夜风拂过时,那些兔子竟在月光中化作晶莹的流光,如同星河垂落。
祝小柒轻轻拉住落怀清的手腕,将他从冰冷的石阶上带进屋内。"外面露水重。"她低声说着,声音还带着哭后的沙哑。
医庐内烛火已熄,唯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铺开一道银白的霜。落怀清僵立在屋子中央,目光扫过唯一的那张诊榻,耳根微微发烫。他沉默地走到墙角的药柜旁,抽出一捆给病人垫身的干稻草,仔细铺成地铺。
"你睡床。"他背对着她整理草铺,声音闷在夜色里,"我守夜。"
祝小柒望着他清瘦的背影,忽然抱起铺在地上的草埔卷起来放到了床中间。
落怀清正要拒绝,祝小柒却躺到了床榻里侧开了口"地上凉中间用草埔隔着,"她背对着他蜷成团,"两个人...暖和些。"
落怀清捏着被褥上还残留着她体温的暖意最终他慢慢躺到床榻外侧,刻意与她隔开一掌的距离。破窗漏进的月光恰好照在两人之间,像一道无形的银河。
夜虫鸣叫中,祝小柒忽然轻声问:"你师父...是个怎样的人?"
落怀清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已经睡着。
"他总在道袍里藏糖。"声音忽然从夜色里浮起,"说我哭起来太丑,不如多吃糖。"
一声极轻的呜咽划过寂静。祝小柒慌忙转头,却见落怀清面朝墙壁蜷缩着,肩头微微颤动。她下意识伸手想碰触他的背,却在半空停住,最终只是将半幅被子往他那边推了推。
寅时更鼓响起时,两人竟不知何时面对面睡熟了。祝小柒的额头抵着落怀清的心口,而他无意识地环着她的肩膀,腕间红绳与她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晨光初现时,那些草编的兔子灯在梁上化作晶莹的露水,淅淅沥沥滴落成暖雾,笼罩着相偎的两人。
老大夫清早推门时,只见满地月见蓟疯狂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