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出口那队沉默的人马,如同鬼魅般拦在唯一的生路前。光线昏暗,看不清旗号,辨不明衣甲,只能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在狭窄的谷口。前路被堵,身后吴军追兵的呼喝声和马蹄声已越来越近,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结阵!准备死战!”我嘶声怒吼,将背上的关羽小心地交由两名亲兵搀扶,自己则横刀立马,挡在最前。残存的数百将士也迅速收缩,组成一个简陋的圆阵,刀锋向外,眼神中充满了困兽般的决绝。即便死,也要崩掉敌人几颗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对面那队人马中,一骑突然越众而出。那骑士同样浑身浴血,衣甲破损,脸上带着浓重的疲惫与风霜之色,但他手中高举的,却是一面虽然沾满泥污、却依旧能辨认出汉军制式的认旗!
紧接着,一个带着哽咽与难以置信的狂喜声音,如同破晓的曙光,刺破了凝重的绝望:
“前方可是周仓将军?!末将廖化在此!”
廖化?!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是那个在历史上于麦城突围,前往上庸求援,却未能挽回败局的廖化廖元俭?!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
巨大的震惊与狂喜让我几乎握不住刀。我猛地策马上前几步,借着谷口微弱的光线,死死盯住那名将领的脸——虽然憔悴不堪,但那眉眼,那神情,不是廖化又是谁?!
“元俭?!真是你?!”我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周将军!是我!”廖化也看清了我,更是看到了被亲兵搀扶着、生死不明的关羽,他虎目瞬间通红,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带着哭腔,“末将救援来迟!罪该万死!”
绝处逢生!
巨大的 relief 如同暖流,冲刷着方才冰封的绝望。我身后的将士们也发出了劫后余生的欢呼,不少人直接脱力瘫坐在地。
“快起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强压下翻腾的心绪,一把拉起廖化,“你怎么会在这里?此地不宜久留,追兵马上就到!”
廖化猛地站起身,快速说道:“末将奉命从宜都方向率军接应君侯,途中遭遇吴军阻截,血战方得脱身,听闻君侯被困麦城,便想从这黑松岗小路穿插接应,不想在此遇到将军!真是天佑君侯!”
他语速极快,显然也知形势危急,随即转身对部下喝道:“快!让开道路!护送君侯和周将军撤离!断后队伍准备阻击追兵!”
廖化所部约有三四百人,虽然同样疲惫,但此刻却爆发出了惊人的效率,迅速让开谷口,一部分人上前接替搀扶关羽,另一部分人则迅速在谷口两侧占据有利地形,张弓搭箭,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追兵。
我们不敢耽搁,汇合了廖化的人马,搀扶着关羽,迅速冲出了这致命的峡谷,进入了另一片相对开阔的山地。身后,吴军追兵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峡谷另一端,与廖化的断后部队瞬间爆发了激烈的厮杀声。
暂时安全了!
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让我眼前阵阵发黑。连续数日的亡命奔袭,高强度的战斗,精神的高度紧张,几乎榨干了我这具身体的每一分潜力。
然而,廖化接下来的话,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再次狠狠刺入我的心脏。
他看着我,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关羽,脸上充满了悲愤与沉痛,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锣:
“周将军……荆州……荆州全境,大半已失!江陵、公安……皆已落入东吴之手!”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这确认的消息,我还是感到一阵眩晕。
廖化虎目含泪,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血:“是糜芳!傅士仁!这两个背主忘义的狗贼!他们……他们献城投敌了!若非如此,东吴鼠辈安能如此轻易得手?!”
糜芳!傅士仁!果然是这两个蛀虫!历史的悲剧,终究还是在这最关键的一环上演了!无尽的怒火在我胸中燃烧,几乎要将我吞噬。
廖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情绪,但接下来的话,却带着更深的绝望和不确定,他看向我,眼神中充满了希冀与恐惧交织的复杂光芒:
“还有……少将军(关平)他……他为掩护君侯撤退,亲自断后,身陷重围……至今……至今生死未卜,音讯全无!”
关平……生死未卜?!
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刺骨的疼痛。
救下了关羽,改变了历史的一个节点,但荆州的陷落,关平的失踪……历史的惯性,依旧展现出了它冷酷而强大的一面。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本章完)
悬念:关羽虽被救出,但身负重伤,荆州已失,关平下落不明。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是前往近在咫尺但态度不明的上庸,还是另寻他路?身后的追兵和更大的危机,又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