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句裹挟着杀意的质问,如同冰锥般刺穿了城头虚伪的平静。刘封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孟达,眼神里充满了惊惧与求助。他终究只是个色厉内荏、被推上前台的傀儡。
孟达的脸色同样难看,但他比刘封更沉得住气。他上前一步,挡在有些失态的刘封身前,对着城下拱了拱手,语气试图保持镇定,却难掩一丝色厉内荏:
“周将军何出此言?实在是军情紧急,吴狗狡诈,不得不防!若因开门放入细作,危及上庸安危,我等岂非成了千古罪人?关君侯之事,我等亦感痛心,已派人飞马往成都报信,请陛下与丞相定夺。在朝廷旨意到来之前,还请将军与廖将军在城外暂歇,我等必派人送上医药饮食,竭力保全君侯……”
“保全?”我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城头每一个守军的耳膜上,“孟达!收起你这套冠冕堂皇的说辞!我问你,若城下躺着的是你孟达的父兄主帅,身受重伤,命在旦夕,你也会因为这莫须有的‘细作’之名,将他拒之门外,任其自生自灭吗?!”
我目光如电,不再只看孟达刘封,而是扫向城头那些引弓持戈的普通士卒,声音如同洪钟,带着一股悲愤与直指人心的力量:
“城上的弟兄们!你们看清楚了!担架上躺着的,是关云长将军!是当年千里走单骑,是水淹七军威震华夏的汉寿亭侯!是咱们大汉的功臣!是咱们多少人的袍泽故旧敬仰的英雄!”
我伸手指向昏迷的关羽,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更加高亢:“如今,君侯被江东鼠辈暗算,血战至此,身负重伤!我们拼死杀出重围,来到这自家城下,求的不是金银粮草,求的只是一处能让君侯喘口气、治伤养病的安身之地!这难道很过分吗?!”
城头之上,一片寂静。许多士兵看着担架上那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气若游丝的身影,眼神开始闪烁,握兵器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些许。军中谁人不知关公威名?谁人不晓其忠义?
廖化适时地红着眼睛吼道:“弟兄们!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君侯死在自家城门外吗?!你们的良心何在?!大汉的军魂何在?!”
我趁热打铁,语气转为凌厉,直刺核心:“刘封!孟达!你们口口声声军令如山,防备细作!那我问你,紧闭城门,坐视关君侯伤重不治,这难道就不是违背人伦、背叛同袍的军令吗?!若陛下与丞相问起,你们今日所为,就是铁证!”
我又将矛头隐隐指向孟达的历史污点(他历史上曾叛刘璋投刘备):“孟将军,你也是历经沉浮之人,当知‘忠义’二字,重于泰山!今日若行不义,他日史笔如铁,千秋骂名,你担待得起吗?!”
最后,我再次看向那些普通士卒,声音放缓,却带着更深的感染力:“弟兄们,打开城门,迎接的是为大汉流尽鲜血的英雄!拒之门外,寒的是天下忠臣义士之心,毁的是我大汉立国之基!这后果,你们,真的想清楚了吗?!”
我没有咆哮,没有威胁,只是用最朴实又最尖锐的语言,将利害关系、忠义人伦,赤裸裸地剖开,摆在所有人面前。我不去攻击刘封孟达的个人品性(那会激起他们的逆反心理),而是将他们架在“不忠不义”的道德火堆上炙烤,同时动摇其麾下士卒的军心。
这一番话,如同无形的利刃,远比刀剑更具杀伤力。
城头之上,骚动更大了。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不少士兵看向刘封孟达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怀疑、不满,甚至是一丝鄙夷。军心,正在肉眼可见地动摇!
刘封彻底慌了神,手足无措。而孟达,他的脸色变幻不定,眼神剧烈地闪烁着。他看着我,又看看城下群情激愤的残军,再看看身边军心浮动的守军,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昏迷的关羽身上,停留了许久。
那眼神中,有挣扎,有权衡,有恐惧,也有一丝……极其复杂的、仿佛在计算着什么的光芒。他似乎在评估,开门与不开门,哪一种选择,对他孟达个人而言,利益更大?
他的内心,显然正经历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本章完)
悬念:孟达的内心挣扎会导向何种结果?军心浮动的上庸守军是否会生变?这场不靠刀兵的“舌战”,能否最终叩开这扇救命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