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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的两侧微光

民间故事:县城诡事录

我叫苏晚,苏晚总说,她对“夜晚”的感知,是从二十岁那个初夏的聚会结束后开始变得具体的。不是课本里“星垂平野阔”的诗意,也不是城市霓虹闪烁的热闹,而是带着烧烤香气的晚风、楼梯间吱呀作响的台阶,还有走廊尽头一闪而过的、让人心尖发颤的影子。

那天的家庭聚会设在舅舅家,一大家子人围着圆桌热热闹闹吃了三个钟头。苏晚记得,最后一道菜是舅妈拿手的松鼠鳜鱼,酸甜的酱汁裹着酥脆的鱼肉,她吃了满满两大块,连带着喝了两杯冰镇可乐,肚子撑得像个圆鼓鼓的气球。散场时已经快十一点,舅舅开车送我和妈妈回家,车窗外的苏州老城区静悄悄的,只有路灯在柏油路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偶尔有晚归的行人骑着电动车经过,车铃叮铃响,划破夜的宁静。

我们住的地方有些特别,不是商品房小区,而是早年一家纺织厂改建的宿舍楼,藏在老城区的巷弄深处。那栋楼一共五层,苏晚家在顶楼,没有电梯——准确说,是有一部老式电梯,但常年处于“半瘫痪”状态,十次有八次停在一楼不动弹。那天显然属于那“八次”中的一次,舅舅的车刚停稳,我就看见楼道口贴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马克笔写着“电梯故障,暂停使用”,字迹歪歪扭扭,在夜色里透着几分潦草。

“算了,走楼梯吧,权当消食。”妈妈拎着打包的剩菜,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早已习惯。我应了一声,跟在妈妈身后往楼道里走。楼道里的声控灯总是不太灵敏,每上一层,都得用力跺脚才能让灯光亮起,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台阶,空气中弥漫着老房子特有的潮湿气息,还夹杂着隔壁邻居家飘来的淡淡的檀香。

回到家,我瘫坐在沙发上,刚想打开电视看会儿综艺,可能是刚刚聊的太欢,所以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起来。不是那种正餐没吃饱的饿,而是聚会结束后,胃里的食物消化得七七八八,突然冒出来的、想吃点重口味零食的馋。她转头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妈妈,试探着问:“妈,你饿不饿?”

妈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还真有点,刚才光顾着给你们夹菜,自己没吃多少。”

“那我们点烧烤吧!”我眼睛一亮,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我知道楼下巷子里那家‘老杨烧烤’,味道超正,上次我和同学吃过一次,烤五花肉和烤鸡翅绝了!”

妈妈凑过来看了一眼,笑着点头:“行,少点些辣的,你最近上火,再加点烤茄子和玉米,解解腻。”

我们两人很快选好了菜品,提交订单时,我特意备注了“尽快送达”,然后把手机扔在茶几上,靠在沙发上满心期待地等着。烧烤店离得不远,按理说二十分钟就能到,可那天不知怎么回事,等了快四十分钟,外卖员的电话才打过来,说已经到了楼下,让她下来取。

“苏晚,去拿一下外卖。”妈妈正在厨房洗水果,听见手机响,朝客厅喊了一声。

我应了一声,抓起钥匙就往门口跑。出门时,妈妈还特意叮嘱:“慢点儿走,楼梯黑,别摔着。”她随口答应着,心里满是烧烤的香气,脚步轻快地往楼下走。

这次的声控灯似乎比刚才更迟钝了,我跺了好几次脚,灯光才慢悠悠地亮起来。走到三楼和四楼之间的平台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平台尽头有一段走廊,连接着另一栋废弃的厂房,平时很少有人去,只有几个堆放杂物的房间,门常年锁着。此刻,走廊里没有灯,漆黑一片,可就在刚才,她好像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轻飘飘地从走廊尽头晃了过去,速度很快,像一阵风,又像一张被风吹动的白纸。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后背一下子冒出冷汗。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再仔细看过去,走廊里依旧黑漆漆的,只有远处路灯的光线透过窗户,在地面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她咽了口唾沫,心里有点发怵,刚想转身往回跑,手腕上的电话手表突然响了起来,是妈妈打来的。

“苏晚,拿到外卖了吗?怎么去了这么久?”妈妈的声音从手表里传出来,带着几分催促,“赶紧拿完上来,凉了就不好吃了,烤五花肉凉了会腻的。”

听到妈妈的声音,我心里的恐惧一下子被压下去不少。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手表说:“马上就好,妈,我这就去拿。”挂了电话,她不再去想走廊里的身影,拔腿就往一楼跑,脚步快得像踩着风。

楼下,外卖员正站在路灯下低头看手机,见我跑过来,递过手里的外卖袋:“你的烧烤,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啊。”苏晚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转身就往楼上冲。刚才那一幕还在脑海里回放,可手里烧烤的香气实在诱人,让她暂时把恐惧抛到了脑后。

跑回家,我把外卖袋往餐桌上一放,迫不及待地打开,烤五花肉的焦香、烤鸡翅的孜然味瞬间弥漫开来。妈妈端着洗好的水果走过来,见她气喘吁吁,笑着问:“怎么跑这么快?跟后面有人追你似的。”

我一边拿起一串烤鸡翅咬了一口,一边含糊不清地把刚才在走廊里看到的景象告诉了妈妈。她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地描述那个白色身影飘过去的样子,连自己当时的心跳都形容得淋漓尽致。

可妈妈听完,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这孩子,肯定是眼花了。那走廊尽头堆着不少旧东西,说不定是风吹动了塑料布,让你看错了。再说了,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些鬼神之说。”

“我没眼花!”我有点急了,放下手里的烤鸡翅,“真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飘得特别快,我看得清清楚楚!”

“好好好,你看得清楚。”妈妈无奈地笑了,夹起一块烤茄子放在她碗里,“快吃吧,再不吃真的凉了。说不定是哪个邻居晚上出来扔垃圾,穿了件白衣服,你看错了而已。”

我还想争辩,可看着妈妈笃定的眼神,又低头看了看碗里香喷喷的烧烤,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那一幕,像一颗种子,埋在了她的心里,每当夜晚走过那段走廊,总会忍不住加快脚步。

这件事过去大概三个月,已经到了初秋,天气渐渐转凉。苏晚的舅舅——舅妈的弟弟,突然来家里做客。舅舅早年在外地打工,后来回了苏州,在一家工业园区当保安,负责夜间巡逻。那天他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袋刚买的橘子,说是园区门口的水果店搞活动,便宜又甜。

几个人坐在客厅里聊天,妈妈提起我夏天晚上拿外卖时“见鬼”的事,笑着说她胆子小,一点风吹草动就吓破了胆。舅舅听了,突然放下手里的橘子,脸色变得有些严肃:“说起来,我前几天晚上巡逻,也遇到过一件怪事。”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凑过去问:“舅舅,你遇到什么了?也是看到影子了吗?”

舅舅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缓缓说起了那天晚上的经历。那天他值夜班,负责巡逻园区的西侧区域,那里有几栋还没建成的厂房,周围荒草丛生,平时很少有人去。凌晨一点多,他拿着手电筒在园区里巡逻,走到西侧厂房附近时,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天空中,飘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大概有半个人那么大,悬在离地面两米多高的地方,一动不动。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塑料袋,被风吹得挂在了电线杆上。”舅舅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后怕,“可我走过去仔细一看,那东西居然动了,慢悠悠地往我这边飘过来。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手电筒的光都抖了。”

我听得屏住了呼吸,妈妈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认真地听着。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就想着不能跑,老人们都说,鬼怕恶人,你越怕它,它越欺负你。”舅舅接着说,“我赶紧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了一根,猛吸了一口,然后对着那个东西就开始骂,什么难听话都说,骂它赶紧滚,别在这里装神弄鬼。”

他说,当时他骂得嗓子都哑了,手里的手电筒一直照着那个黑影,不敢有丝毫放松。大概过了几分钟,那个黑影好像被他骂得不耐烦了,又或者是真的怕了,慢悠悠地转了个方向,飘向了远处的荒草丛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当时吓得后背全是汗,烟抽完了,手还在抖。”舅舅苦笑了一下,“后来我赶紧回到保安室,再也不敢一个人去西侧巡逻了,第二天就跟领导申请,调换了巡逻区域。”

我听完,眼睛瞪得溜圆:“舅舅,你说那个东西是不是我夏天看到的那个影子啊?会不会是同一个‘鬼’?”

舅舅摇了摇头:“不好说,说不定就是巧合。

妈妈在一旁听着,皱起了眉头:“别瞎说,都是封建迷信。你那天肯定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我没瞎说!”舅舅急了,“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东西就是飘着的,不是塑料袋,也不是别的东西!”

几个人争论了半天,最终也没争出个结果。妈妈依旧不信这些,觉得都是眼花或者幻觉;我却坚信自己和舅舅看到的是真的,只是无法解释那到底是什么;舅舅则一口咬定,那就是“脏东西”,还反复叮嘱苏晚,以后晚上尽量别出门,尤其是别去偏僻的地方。

那天舅舅走后,我和妈妈又聊起了这件事。妈妈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其实妈妈不是不信你,只是不想让你害怕。这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多半是人心在作祟。你夏天看到的,可能是风吹动了走廊里的旧衣服;你舅舅看到的,也许是夜鸟飞过,被他看错了。”

苏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有些疑惑。后来,她特意去问过楼下的邻居,有没有人在夏天的晚上穿过白衣服经过三楼的走廊,邻居们都说没有;她也问过表舅舅所在园区的其他保安,有没有人遇到过类似的事,有人说听过传闻,却没人真的见过。

日子一天天过去,冬天来了,苏州下起了小雪,老宿舍楼的楼梯间结了一层薄冰,走起来格外小心。我再也没有在晚上去过那段走廊,舅舅也换了工作,不再做保安。关于那个夏天的影子和初秋的黑影,渐渐成了家里偶尔提起的趣事,妈妈每次说起,都会笑着说苏晚胆子小,舅舅则会拍着胸脯,说自己当年有多勇敢。

我有时候会想,那些夜晚看到的景象,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自己和舅舅的幻觉?或许永远都没有答案。但她记得,那个夏天的烧烤很香,妈妈的叮嘱很暖;那个初秋的夜晚,舅舅的故事很惊险,却也让她知道,原来害怕的时候,只要鼓起勇气,就能战胜恐惧。

后来,我考上了外地的大学,离开了苏州老城区的那栋宿舍楼。每次放假回家,她都会特意走一次楼梯,经过那段走廊时,不再像以前那样害怕,反而会放慢脚步,看看走廊尽头的阳光,听听楼梯间的声控灯亮起的声音。她知道,那些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瞬间,早已和青春里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成了生命里独一无二的风景。

而那个关于“鬼”的故事,也成了我和妈妈、表舅舅之间的小秘密,每当一家人聚在一起,提起那个夏天和初秋的夜晚,总会忍不住笑起来,笑声里,藏着最朴素的温暖,和对生活最真挚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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