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莞已经画好了草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经过谢淮安马车时,她脚步停了停,轻声说了句:“谢谢。”
谢淮安看着她,忽然问:“画师大人,可记得坠楼者左手是握拳还是张开?”
白莞一怔,回忆了一下:“是握着的,很紧。”
谢淮安点点头,没再说话。
傍晚,谢淮安和张默安顿在高衍提供的小院里。院子不大,但整洁。
夜里,谢淮安独自坐在灯下,拿出一本旧书翻阅,心思却不在书上。长安的第一天,就撞上命案,还被宰相“关照”了。这潭水,比他想的还要浑。
同一片夜空下,秘阁里灯火通明。
谢娇娇值夜。她正在核对一批新入库的档案目录,忽然听到靠里的书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木头摩擦。
她立刻吹熄了手边最近的一盏油灯,将自己隐入书架后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摸到最里面那排书架前,似乎在寻找什么。那排书架存放的,正是十年前一些旧案的残卷。
黑影抽出一卷,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快速翻看,显然很不满意,又塞回去,继续找。
谢娇娇悄无声息地从另一个方向绕过去,伸手在书架某个不起眼的角落轻轻一按。
“嘎——”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突然从黑影头顶传来,像是什么机关被触动了。
黑影吓了一跳,手里的卷宗差点掉地上。他惊疑不定地抬头看看,又听听外面的动静,不敢久留,将卷宗胡乱塞回,仓促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谢娇娇才慢慢走出来。她走到那排书架前,找到刚才被动过的那几卷档案。都是关于十年前一桩旧案的零星记录,案卷名是《刘氏谋逆案》。
她抽出其中一卷,翻开。里面记载简略模糊,很多关键处都被墨迹涂黑了。她抚过那些黑色的污迹,指尖冰凉。
然后,她走到另一排书架,从高处取下一个看起来一模一样的空白卷宗,放回了刚才被动过的位置。真正的残卷,被她用油纸包好,藏在了自己值守座位下的暗格里。
做完这些,她坐回灯前,提起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了几个字,塞进一个细竹筒。竹筒从秘阁专递文书的小通道滑了下去,不知送往何处。
她看着跳动的灯焰,轻声自语:“这么快,就有人来翻旧账了。”
第二天一早,张默出去打听消息,回来告诉谢淮安:“公子,昨天杨侍郎那案子有说法了。金吾卫真在西市抓到一个蓝衣客商,是杨侍郎的债主,逼债急了动了手,推搡间杨侍郎失足掉下去的。现在人已经关进大牢了。”
谢淮安正在喝粥,闻言只是“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
“还有,”张默接着说,“高相府上刚才来人,说陛下可能近日就要召见各地来的学子,让公子准备好。还送来这个。”他递上一份名帖和一块小小的木牌,木牌上刻着“秘阁”二字。
“高相说,公子若想多了解朝中典章旧例,可凭此牌去秘阁查阅,那里史官们或许能帮上忙。”张默补充道。
谢淮安接过木牌,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去秘阁?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方便。他正需要查阅一些东西,尤其是十年前那些被封存的旧档。
“我知道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