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谢淮安看得累了,起身活动,走到窗边。窗外正对着一小片空地,几个小吏在搬运一些杂物。谢娇娇也在窗边,正就着天光检查一卷档案是否有虫蛀。
谢淮安忽然开口,像是闲聊:“谢史官在秘阁多年,可曾见过特别珍贵的档案?比如前朝孤本,或者哪位名臣的亲笔手稿?”
谢娇娇头也没抬:“秘阁里每一卷都很珍贵。”
“那……有没有那种,看起来不起眼,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很重要的东西?”谢淮安转过身,靠在窗边,看着她。
谢娇娇检查档案的动作停住了。她抬起头,迎上谢淮安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窗外的光落在她脸上,映得她的眼睛格外清澈,也格外深邃。
“谢主簿到底想问什么?”她的声音很平静。
“没什么,只是好奇。”谢淮安笑了笑,“我听说,史官不仅要记录过去,有时也要保管一些……不能轻易见光的东西。比如,某些事情的另一种说法。”
谢娇娇合上手里的档案,慢慢说:“史官只保管记录下来的文字。至于文字背后是什么,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谢主簿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我知道。”谢淮安点点头,“但我更怕的是,该知道的事情,却永远被埋在故纸堆里,不见天日。”
谢娇娇凝视着他,良久,才轻声说:“那就想办法,让它见天日。但前提是,你有足够的力量,承受揭开真相的后果。”
说完,她抱着那卷档案,转身走向书架深处,留下谢淮安一个人站在窗边。
她这话,几乎是某种程度的挑明了。她知道他在查什么,甚至可能知道他是谁。而她,似乎并不完全是阻挠的一方。
谢淮安的心跳快了几拍。
就在这时,秘阁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史官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脸色煞白:“不好了!出事了!太史令大人在后堂晕倒了!”
秘阁里顿时一阵骚动。谢娇娇快步从里面走出来,急问:“怎么回事?请大夫了吗?”
“请了请了!已经抬到厢房去了!”
谢娇娇立刻往外走,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谢淮安。谢淮安对她点点头,示意她快去。
谢娇娇匆匆离开。
其他史官也没心思干活了,聚在一起低声议论,满脸担忧。太史令是个老学究,为人宽厚,对底下人不错。
谢淮安坐回自己的位置,心思却不在档案上了。太史令突然晕倒,是劳累过度,还是……他想起言凤山的人前几天来闹事,被高衍挡回去了。他会不会再有其他动作?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谢娇娇回来了,脸色有些疲惫,但神情稍缓。
“太史令大人怎么样了?”有人问。
“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加上年纪大了,一时晕厥。已经醒了,需要静养一段时间。”谢娇娇说,“上面暂时让我和其他两位同僚代理阁中事务。”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谢娇娇走到谢淮安这边,说:“谢主簿,你要的那些档案,大部分整理好了,剩下的我明天给你。今天阁中事多,恐怕不便久留了。”
这是委婉的逐客令。谢淮安识趣地起身:“好,那我明日再来。太史令大人吉人天相,会好起来的。”
“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