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朝搬来诊所住的那天,曼谷下了很大的雨。
他东西很少,一个旧背包,几件衣服。苏娇娇把诊所后面那个小储物间收拾出来,放了张折叠床。房间很小,只够放一张床和一个凳子,但窗户对着后院,还算通风。
“委屈你了。”苏娇娇说。
“比很多地方都好。”靳朝把背包放下。他说的是实话,苏娇娇能听出来。
那之后几天,靳朝白天在诊所帮忙,做些打扫、整理药品的活儿。他左手还是不能用力,但右手很灵活。苏娇娇发现他做事很仔细,药品分类、日期核对,做得比她还好。
“你以前做过这个?”苏娇娇问。
“在牢里,给医务室帮忙过。”靳朝说,手上没停。
苏娇娇就不问了。
晚上,诊所关门后,两人会在后面的小厨房一起吃饭。苏娇娇做饭,靳朝洗菜。饭菜简单,但热乎。有时会聊两句,有时就安静地吃。雨夜里,窗玻璃上蒙着水汽,屋里的灯光显得很暖。
这种平静持续了大约一周。
周五傍晚,天还没黑透,苏娇娇正在给一个小孩处理摔破的膝盖,诊所的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是两个穿警察制服的男人,还有三个便衣。
“苏娇娇医生?”领头的警察用泰语问。
苏娇娇直起身:“我是。”
“我们接到举报,”警察拿出证件,“说你这里非法行医,并且可能窝藏一名在逃人员。”
诊所里那个带孩子来的母亲赶紧抱着孩子退到墙角。苏娇娇的心跳快了一拍,但她脸上很平静。
“什么在逃人员?”她问。
“一个叫靳朝的中国男人,”警察说,“有人举报他住在你这里。”
苏娇娇看了一眼通往后间的门。门关着,靳朝刚才去后面整理药品了。
“我这里没有这个人,”她说,“我只是个普通医生,看的都是感冒发烧的小病。”
警察环视诊所:“我们要检查一下。”
苏娇娇挡在通往后间的门前:“你们有搜查令吗?”
领头的警察看着她:“苏医生,配合调查对你有好处。如果没有问题,我们不会为难你。”
两人对视了几秒。苏娇娇知道挡不住。她侧开身:“请便。”
警察推开后间的门。里面是苏娇娇住的小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窗户开着,风吹进来,窗帘轻轻晃动。
他们检查了衣柜,床底下,甚至卫生间。什么都没有。
靳朝的背包不在,折叠床收起来了,凳子放回原处。小房间里看不出有第二个人住的痕迹。
苏娇娇站在门口,看着警察检查。她的手心在出汗,但脸上没什么表情。
领头的警察转回身:“他来过这里吗?”
“来过,”苏娇娇说,“来看过几次伤。但不住这里。”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不知道。”
警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苏医生,如果你知情不报,就是包庇罪犯。”
“他不是罪犯,”苏娇娇说,“他只是我的病人。”
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苏娇娇都答得很平静。最后,他们没找到什么,离开了。临走前,领头的警察说:“我们会再来的。如果你看到他,最好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