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停下时,天刚蒙蒙亮。街边有家早点摊刚支起来,油锅滋滋响,空气里有炸油条的香味。
靳朝把摩托车停好,跟摊主要了两碗豆浆,几根油条。两人坐在简陋的小桌边,谁也没说话,安静地吃。热豆浆下肚,苏娇娇才觉得缓过来一点,身体不再那么僵硬。
“接下来去哪儿?”她问。
“先找个地方住下,”靳朝说,“龙哥的人暂时找不到这里。然后……我再去找阿伦。”
“他还肯见你?”
“他不敢不见,”靳朝放下碗,“我有他怕的东西。”
苏娇娇看着他,想问是什么,但没问。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危险。
他们在小镇边找了间便宜的旅馆,房间很小,两张单人床,一个风扇。老板娘看他们的眼神有些怀疑,靳朝多付了一天房钱,她就不问了。
关上门,世界安静下来。风扇吱呀呀转着,吹出的风也是热的。
“你睡会儿,”靳朝说,“我守着。”
“你也睡,”苏娇娇说,“轮流。”
最后两人都躺下了,但谁也没睡着。苏娇娇侧躺着,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光。靳朝平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苏娇娇。”他忽然开口。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我出事了,你就回中国去。别管我了。”
苏娇娇翻过身,面对他:“你又说这种话。”
“我说真的,”靳朝也侧过来,看着她,“你为我做的够多了。不能再把你拖进来。”
“是我自己愿意的,”苏娇娇说,“没人拖我。”
两人对视着,风扇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为什么?”靳朝问,“为什么愿意?”
苏娇娇想了想:“因为我觉得你值得。”
靳朝的眼睛动了动,没说话。
“我第一次见你,你满身是血,但一声不吭,”苏娇娇继续说,“后来你每次来,伤得再重,也没抱怨过。再后来,我知道你是为了家里人才这样……我就觉得,这样的人,不该被冤枉,不该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她停了停:“而且,我也被冤枉过。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所以我想帮你,也想帮我自己。”
靳朝伸出手,隔着两张床之间的空隙,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很粗糙,有茧,但很暖。
“谢谢。”他说。
“不用谢,”苏娇娇说,“等你翻案了,好好谢我。”
“怎么谢?”
“请我吃顿好的,在南京。”
“好。”
下午,靳朝出去了。苏娇娇留在旅馆,把带来的药整理了一遍。傍晚他回来,脸色不太好。
“阿伦松口了,”靳朝说,“但他要钱,要很多钱。”
“多少?”
“五十万泰铢。他说给他钱,他就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我,还有证据。”
苏娇娇沉默。五十万,对他们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我答应他了,”靳朝说,“三天后,在清迈交易。”
“你哪来的钱?”
“我会想办法。”
苏娇娇看着他:“你又去打拳?”
“这是最快的办法。”
“不行,”苏娇娇站起来,“你的手还没好,再去打,手就废了。”
“那怎么办?”靳朝也站起来,“没有钱,阿伦不会开口。没有证据,我就翻不了案。翻不了案,我们就永远躲躲藏藏。”
两人在狭小的房间里对峙。风扇还在转,吹不散空气里的焦躁。
“我跟你一起去,”苏娇娇最后说,“我在场边,如果你撑不住,我就喊停。”
靳朝想拒绝,但看到她的眼神,知道拒绝没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