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陈默坐在门槛上,摸着膝盖上那道浅疤发呆。那是去年修仓库时被钉子划的,当时流了不少血,现在阴雨天还会隐隐作痛。
“又疼了?”林夏端着碗热姜汤走过来,蹲下身帮他把裤腿卷起来。疤痕像条浅褐色的蚯蚓,趴在苍白的皮肤上,“我让镇上的老中医来看过,他说用艾草煮水熏能缓解。”
陈默接过姜汤,喝了一大口,辣意从喉咙窜到胃里,驱散了些寒意:“老毛病了,不碍事。倒是你,上次帮小虎摘枣子崴的脚,好利索了?”
林夏活动了一下脚踝,笑着说:“早好了,你看。”她原地转了个圈,裙摆扫过陈默的手背,带着点艾草的清香,“昨天去后山采了不少艾草,正晾着呢,等晒干了给你煮水泡脚。”
说话间,小虎举着个竹篮跑进来,篮子里装着刚从地里拔的胡萝卜,沾着新鲜的泥土:“陈默哥,林夏姐,你们看我种的胡萝卜!有大有小,像不像咱们上次编的竹筐?”
陈默拿起一根最小的胡萝卜,上面还带着片嫩绿的叶子:“这玩意儿埋在土里悄没声地长,跟你学认字似的,不声不响就进步了。”
小虎脸一红,挠了挠头:“还不是林夏姐教得好。对了,我发现菜窖角落里有颗发了芽的土豆,我把它埋进土里了,说不定能长出好多小土豆呢!”
林夏眼睛一亮:“那可得好好照料,土豆芽娇贵,不能冻着也不能涝着。就像陈默你这膝盖,得暖着,不能受凉。”她起身往厨房走,“我去把艾草剪碎了,晚上就给你煮水泡脚。”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小虎手里的胡萝卜,忽然觉得,那些藏在皮肉里的旧伤,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看似不起眼,却总能在有人惦记的日子里,慢慢长出点暖乎乎的希望来。
傍晚时分,林夏把煮好的艾草水倒进木盆,蒸汽氤氲着,带着草木的清香。陈默把脚放进去,暖意顺着脚底往上爬,膝盖的隐痛果然轻了不少。小虎蹲在旁边,手里捧着个小花盆,里面栽着那颗发了芽的土豆,芽尖是嫩生生的绿:“林夏姐说,这叫‘旧物新生’,就像陈默哥的腿,养好了还能跟以前一样利索。”
陈默笑了,揉了揉小虎的头发:“对,旧伤能养好,新芽能长大。咱们这院子啊,啥都能冒出点新模样。”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墙上的日历纸沙沙响,上面圈着明天的日子——该去镇上赶集,林夏说要给陈默买块厚实的护膝,小虎则惦记着换点糖块,说是要奖励那颗努力发芽的土豆。
盆里的艾草水渐渐凉了,陈默却觉得浑身暖烘烘的。他低头看着膝盖上的疤痕,在昏黄的灯光下,那道旧伤仿佛也柔和了许多,像在说,过去的疼不算啥,往后的日子,有的是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