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沈聿珩必须回老宅一趟。父亲的秘密信托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必须弄清楚。
沈家老宅坐落在西山脚下，是一座低调而考究的中式庭院。夜已深，但书房灯火通明。沈聿珩的父亲沈柏年还未休息，他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虽已年过六旬，两鬓斑白，但身姿依旧挺拔，眼神矍铄，久居上位的气度不怒自威。只是脸色有些疲惫，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这么晚回来，有事？”沈柏年放下文件，看向风尘仆仆的儿子，目光敏锐。
“爸，您是不是通过陈助理，设立过一个代号‘归鸟’的离岸慈善信托？”沈聿珩开门见山，没有迂回。
沈柏年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沉默片刻，才缓缓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人用它来威胁我，和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沈聿珩紧紧盯着父亲的眼睛，“他们说，这个信托与星耀资本有关，与六年前温明远家的案子有关，甚至与一个叫‘青鸟’的渗透组织有关。爸，我需要知道真相。”
沈柏年的脸色变了变，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书房里安静得能听到灯丝细微的嗡鸣。
“陈启明跟了我二十多年。”沈柏年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沉痛和失望，“三年前，他向我提出，想用一些‘不太方便经过集团账面’的资金，设立一个慈善信托，专门资助一些冷门但有意义的历史文化研究和保护项目，尤其是涉及特殊年代人文思想的梳理。他说这是他的个人理想，也是为我‘积福’。我信任他，也觉得是件好事，就默许了，并让我的私人律师提供了部分便利。资金规模不大，来源……他说是一些早年投资的个人收益和朋友的捐赠。我不过问细节。”
他顿了顿，眼中厉色一闪：“至于‘星耀资本’、‘温明远’、‘青鸟’……我从未听说过这些关联。聿珩，你确定这些指控是真的？”
“对方指名道姓，且能精准说出信托代号和运作方式，不像空穴来风。”沈聿珩语气沉重，“陈助理现在人在哪里？”
“上个月说老家有事，请假回去了，一直联系不上。”沈柏年脸色更加难看，“我让人去他老家找过，说他根本没回去。失踪了。”
失踪？沈聿珩心中一沉。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陈启明要么是卷款潜逃，要么是……被灭口了。
“那个信托，具体资助了哪些项目？有没有一个涉及‘青鸟文艺社’或类似主题的研究？”沈聿珩追问。
沈柏年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份加密文件：“这是陈启明定期发回的简略报告，都是些宽泛的描述。我从未仔细核查过。”他递给沈聿珩，“你自己看吧。如果……他真的利用我的信任，做了违法乱纪、甚至伤天害理的事……”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痛心和决绝，“不必顾忌我的颜面，依法处理，清理门户。”
沈聿珩快速翻阅报告。报告措辞严谨，充满学术气息，资助的项目名称听起来都光明正大，如“二十世纪民间思想流动口述史”、“特殊时期文艺团体史料挖掘与保护”等。但在其中一份较早的报告附件里，他敏锐地发现了一个被模糊处理的合作机构缩写，经过技术还原（他手机里有专业工具），显示是那个与“归鸟”基金有关联的境外非政府组织！
而一份最近的报告提纲中，赫然出现了“重点推进‘青鸟’个案深度访谈与档案互证，预计年内形成突破性成果”的字样！
“爸，”沈聿珩抬头，声音冰冷，“陈启明不是失踪，他很可能就是‘青鸟’组织在本地的关键资金桥梁和掩护者之一！这个信托，根本就是为他们服务的洗钱和活动经费渠道！温明远当年触及的技术设备进口，可能威胁到了他们背后势力的利益，所以他们联手星耀资本将其摧毁。而温明远的妻子林婉，早年曾是他们试图发展的对象‘青鸟文艺社’成员，掌握着某些人的真实身份线索，所以现在被不断灭口！”
沈柏年听完，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混账！竟然敢如此利用沈家！”震怒之后，是深深的后怕和自责，“怪我……怪我太信任他，疏于核查……聿珩，这件事，你必须彻查到底！需要什么资源，全力支持！一定要把这只藏在暗处的‘青鸟’，连根拔起！给温家，也给社会一个交代！”
父亲的表态让沈聿珩稍感宽慰，但压力也更重。“对方现在狗急跳墙，手段越来越没有底线。温以宁的母亲现在危在旦夕，温以宁本人也时刻处于危险中。我需要调动一些非常规力量，并且……可能需要直面一些藏在更高处的保护伞。”
沈柏年走到窗前，望着沉沉的夜色，良久，缓缓道：“放手去做。沈家立足的根本，是正道。若真有败类藏于荫蔽之下，掀翻了这天，也得把他们揪出来晒晒太阳。我还没老到提不动刀。”
有了父亲毫无保留的支持，沈聿珩心中稍定。他立刻联系了自己的核心团队和可信的官方关系，开始部署更深入、也更危险的调查和反击行动。陈启明这条线，将成为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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