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叔。”
聂九罗快步来到蒋百川身前,目光落在他苍老憔悴的脸上,眼底压着忧虑。
她虽渴望摆脱这刀头舐血的日子,但父母去后,蒋叔待她如亲生女儿。
这份情,她割舍不下。
蒋百川望着眼前的阿罗,抬手,很轻地在她手臂上按了按,声音沙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人都齐了么?”大头环视四周。
“妖刀不在,”山强接道,“还有她身边那个男的。”
蒋百川望向众人来时的幽暗通道,沉默片刻,缓缓道:“以她的身手,不会有事。”
“蒋叔,这……就是黑白涧?”山强向前几步,望向眼前景象。
横亘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黑暗如巨口般张开,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
对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而在崖边,静静矗立着几座人形石像。它们姿态各异,面目模糊,似在守望着这片无底深渊,又似在无声诉说着某种早已被遗忘的禁忌。
“对了,”炎拓想起那些诡异的白影,仍心有余悸,“那些白头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也看到了,”余蓉接话,声音发沉,“里头有使鞭家路数的。”
蒋百川沉默片刻,长长叹了口气。
“那些……恐怕是自我放逐的南山猎人。”
“自我放逐?”炎拓重复。
“嗯。”蒋百川目光望向远处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能穿透岩壁,看到更久远的过往,“被地枭所伤,若未及在红线串瞳之前救治,便会被逐渐侵蚀神智,最终……异化。”
他顿了顿,声音更哑了几分。
“昔年有些前辈,自感无救,又不愿伤人……便主动走入金人门深处,再未归来。没想到……”
他喉结滚动,没再说下去。
没想到,他们会以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重新出现在后辈面前。
就在气氛凝重之际,对面崖壁骤然传来杂沓的爬行声!
众人悚然望去,只见数头地枭正沿着岩壁快速攀爬而来。而横跨深渊的几道粗重铁链,成了它们绝佳的索桥。
“快!把那些石像推倒!”聂九罗目光锐利,瞬间锁定了铁链两端固定在石像上的连接处。
余蓉与山强反应极快,长鞭已然破空抽出,鞭梢炸开的尖啸暂时阻断了最先几头地枭的前冲之势。
其余人立刻扑向最近的一座石像。
“嘿——!”
“用力!”
石像远比想象中沉重,底部仿佛与岩地生根。
大头涨红了脸,炎拓拼尽全力,石像却纹丝不动。
“咻——!”
余蓉又一鞭抽出,精准卷住一头已踏上铁链的地枭脚踝,猛力一扯。惨嚎声中,那地枭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推这边!”邢深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与几个狗家人合力,竟将一座石像推得微微倾斜。
石像底座与地面连接的缝隙间,赫然暴露出一片蛛网般的、鲜红如血的脉络,正随着某种节奏微微搏动。
“阿罗!”邢深急喊。
聂九罗已闪身而至,不需多言,刀光一闪,狠狠斩向那诡异的红色脉络!
“大头,下面有东西!”她刀刃不停,扬声喝道,“砍了它!”
“得嘞!”
仅剩的两名刀家人闻声而动,长刀出鞘,寒光直劈石像底座!
石料碎裂声接连响起。三座石像在刀光与推力下先后崩断,轰然坠入深渊。
最后一座石像还未来得及推倒,地枭已如潮水般顺着仅存的铁链涌至近前!
余蓉与山强的长鞭已舞成密不透风的屏障,却终究架不住越来越多的地枭扑咬攀爬。
一头地枭突破鞭网,利爪直取大头面门!
“闪开!”山强厉喝,鞭梢回卷,险险扫开那致命一击。
大头狼狈翻滚,堪堪躲过。
地枭越聚越多,聂九罗既要护住身后的炎拓与虚弱的蒋百川,又要抵挡正面扑杀,一时左支右绌。
“七狗两鞭一把刀……”大头挥锤砸退一头地枭,喘着粗气吼道,“那也只是对付一只!现在连七狗都凑不齐——”
他环视四周,人人带伤,阵线摇摇欲坠。
“妖刀不在……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