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的一些残余势力很快就被清理干净，比预想中顺利得多。
苏昌河的手段快、狠、准。沈桃枝是在清理结束后的第二日，才真正意识到苏昌河在暗河意味着什么。
午后，她正在后院药圃给新发芽的“寒烟草”浇水——这是白鹤淮托人从南安捎来的种子，说是西南水土或许能种活。
沈桃枝一抬头，却见苏昌河不知何时已走到她面前。
他垂眸看她，目光从她沾了泥的指尖，移到挽起的袖口下那一截莹白的小臂，再到脸颊上不知何时蹭上的一点泥痕。
苏昌河“脏死了。”
他忽然说。
沈桃枝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后院走。
沈桃枝“干、干什么？”
沈桃枝踉跄跟上。
苏昌河不答，只拉着她穿过回廊，径直走进她的水榭。然后他松开手，转身出去了。
片刻后，他端着盆温水回来，肩上搭了条干净的布巾。
苏昌河“洗手。”
他把水盆放在桌上。
沈桃枝呆呆地看着他，又看看水盆。
苏昌河挑眉：
苏昌河“要我帮你？”
沈桃枝连忙摇头，乖乖走过去洗手。水温刚好，不烫不凉，水里还飘着几片晒干的茉莉花瓣，清香扑鼻。
她洗完手，正要找布巾擦，苏昌河已拿起肩上的布巾，握住她的手，仔细擦干。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有些粗鲁，可偏偏擦得很认真，连指缝都没放过。
擦完手，他又拧了把布巾，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泥痕。
沈桃枝下意识想躲。
苏昌河“别动。”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命令的意味。
布巾贴上脸颊，温热湿润。他的手指隔着布巾按在她脸上，力道不轻不重，正好擦掉那点泥，又不会弄疼她。
沈桃枝僵着身子不敢动，只能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午后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密的影子。他垂着眼，神情专注，像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擦完了，他放下布巾，端详她片刻，忽然皱了皱眉。
苏昌河“你这衣裳……”
他抬手扯了扯她的袖口，
“都旧了。”
沈桃枝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这是离开蛛巢时才换的，哪里旧了？
苏昌河“明天我让人给你做几身新的。”
苏昌河自顾自下了决定，
苏昌河“蜀锦好，颜色鲜亮，绣上缠枝莲纹，配你。”
沈桃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却已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真的来了两个绣娘。
手里捧着十几匹蜀锦，颜色从淡樱粉到海棠红，从月牙白到湖水绿，还有几匹绣着暗纹的深色料子，在光下流光溢彩。
沈桃枝看得眼花缭乱。
绣娘量了尺寸，又问喜欢什么样式。沈桃枝哪懂这些，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绣娘便笑着说：
“大家长吩咐了，按最好的做。”
又过了几日，新衣裳送来了。
一共六套。两套是日常穿的襦裙，樱粉配月白，袖口裙摆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两套是稍正式的褙子，一袭海棠红，一袭湖水绿，领口镶着珍珠；还有两套是骑射服，锦缎裁制，利落又不失精致。
另有一个妆匣，里面是配套的首饰——白玉簪、珍珠耳坠、珊瑚手钏，还有几盒新调的胭脂香粉。
沈桃枝看着满床的衣裳首饰，有些无措。
苏昌河正好推门进来，看见她呆站着，挑眉：
苏昌河“试试。”
沈桃枝咬了咬唇，选了一套樱粉色，抱着去了屏风后。
换好出来时，苏昌河正倚在窗边看塘里的鱼。听见动静回头，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瞬。
衣裳很合身。粉白的颜色衬得她肌肤愈发莹润，腰肢被裁减得当的衣裙勾勒得不盈一握，袖口裙摆的莲纹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平添几分娇媚。
苏昌河“转一圈。”
沈桃枝别扭地转了半圈。
苏昌河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伸手拨了拨她鬓边的碎发，然后从妆匣里取出那支白玉簪，插进她发间。
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苏昌河“好看。”
他退后半步，端详着她，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苏昌河“像样了。”
沈桃枝脸颊发热，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陌生的华服，心里乱糟糟的。
她好像……真的成了他养在家里的小孩子。锦衣玉食，精心打扮，连每日做什么，都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