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慕青羊提着药囊来送“清心丸”。
刚踏进后院，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庭院正中那棵枯了半边的老桃树下，沈桃枝正闭目盘坐。
她今日穿了身新裁的鹅黄襦裙——苏昌河前日让人送来的新料子，颜色鲜亮得像初春的迎春花。裙摆铺在青石板上，像盛开的一小片暖阳。
她膝前竖立着那柄桃木剑。
剑身正发出极轻的嗡鸣，淡金色的流光从剑尖缓缓淌出，没入树根下的泥土。那些光流像有生命般沿着树干的纹理向上蜿蜒，所过之处，枯皱的树皮竟隐隐透出润泽的光。
而更高处的枝桠——那些原本光秃秃、毫无生气的枝头，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嫩绿的新芽。
最顶端的几枝，甚至颤巍巍地绽开了两三朵粉白的花苞，在暗河常年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娇嫩鲜活。
慕青羊“这是……”
慕青羊眼睛亮了，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什么，
慕青羊“望城山的离火阵心决？竟能化用到草木生机之上？”
沈桃枝闻声睁眼，见是他，唇角自然弯起笑意。她随手一拂，桃木剑“铮”地弹起落入掌心，那些淡金色流光也随之收敛，只余枝头新生的绿意和花苞在风里轻轻摇曳。
沈桃枝“对啊，”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沈桃枝“你们暗河整日阴沉沉的，连这桃树都蔫头耷脑的。我瞧着可怜，就帮它提提神。”
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手浇了瓢水。
慕青羊走近几步，仔细端详那些花苞，眼底的惊叹更浓：
慕青羊“离火阵心决主杀伐、镇邪祟，沈姑娘却反其道而行之，化肃杀为生机……这般悟性，当真罕见。”
沈桃枝“其实最先用'离火阵心决'来种桃子的，是我师兄。”
沈桃枝挑眉看他，眼里带了点探究：
沈桃枝“你好像对我们望城山的功法很熟？”
慕青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笑容温润，却掩不住眼底的光亮：
慕青羊“实不相瞒，在下一直有个念想——‘拜水都江堰，问道望城山’。玄剑仙赵玉真前辈的剑道与心境……是我毕生向往。”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的赤忱真挚得让人动容。褪去了平日的沉稳周全，倒显出几分少年人特有的、未被世事磨钝的纯粹向往。
沈桃枝眨了眨眼，忽然笑了：
沈桃枝“会有机会的。”
慕青羊“真的？”
慕青羊眼睛更亮了，忍不住又上前半步，
慕青羊“沈姑娘既是望城山高徒，想必也通晓望气之术？不知能否……为我看看？”
他问得小心，语气里那份期待却藏不住。
沈桃枝瞧着他这副认真又带点傻气的模样，觉得有趣。她歪头想了想，当真抬起手，纤白的指尖在晨光里掐算起来。
慕青羊屏住呼吸。
沈桃枝垂着眼，长睫在脸颊上投下细细的影子。她的指尖跳动得很快，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片刻后，她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她抬起头，看向慕青羊，眼神变得有些古怪——惊讶，恍然，还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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