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衣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落在苏昌河身旁这个少女身上。方才进院时她便有所察觉——这少女身上的气息干净而醇厚,不像暗河中人。
李寒衣“你是?”
沈桃枝从苏昌河身后走出半步,对他安抚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才对李寒衣微微颔首:
沈桃枝“在下望城山——沈桃枝。”
李寒衣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李寒衣“……赵玉真那个爱吃桃子的小师妹?”
沈桃枝“是我。”
沈桃枝唇角弯起,
沈桃枝“可惜,上一次雪月剑仙来望城山的时候,山上的桃花全都败了,那一年的桃树都没结果。”
李寒衣“……”
她看着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的少女,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
李寒衣“我竟不知望城山的人居然与暗河同行。”
此言一出,庭院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暮雨脸上那抹礼貌性的微笑瞬间收敛,眼神沉静如深潭。而苏昌河则是冷笑一声,寸指剑在指尖发出轻微的嗡鸣,眼神锐利地盯着李寒衣。
唯有沈桃枝,脸上依旧只有纯粹的疑惑。她歪了歪头,看着李寒衣,像是不明白为何会说出这句话:
沈桃枝“他们是我朋友,有什么问题吗?江湖上……可有规定不准与暗河之人来往?”
她问得天真,却让李寒衣一时语塞。
苏暮雨适时开口,声音平静而坚定,打破了僵局:
苏暮雨“曾经的暗河或许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但我们想建立一个新的暗河——不再为杀人而活,不再活在阴影之中,还能行走于阳光之下的暗河。”
李寒衣的目光在他们三人之间逡巡,最终落在苏暮雨脸上:
李寒衣“你们想如何改变?”
苏昌河“这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苏昌河接过话头,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讽,
苏昌河“怎么,雪月城身为江湖第一城,已经霸道到不允许江湖任何门派的存在了吗?”
李寒衣盯着他看了许久:
李寒衣“我本就懒得管,也不想管。只是答应了长风,罢了。”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苏昌河和苏暮雨:
李寒衣“就当是你们给了我一个承诺。若之后的暗河还如之前一般……”
她的视线最后定格在苏昌河脸上,一字一句:
李寒衣“苏昌河,留好你的脑袋,我会来取。”
苏昌河闻言,不仅不惧,反而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带着他惯有的玩世不恭:
苏昌河“那苏暮雨的呢?他的头呢?为什么单单只取我的?”
李寒衣“也一并取了。”
沈桃枝“不可以哦。”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沈桃枝。
只见她上前一步,站到了苏昌河与苏暮雨身前,明明身形娇小,此刻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她仰着脸,看向李寒衣,唇角甚至还弯着一抹狡黠的笑意,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
沈桃枝“若你要取他们二人的脑袋,得问过我的剑。”
说实话,她与李寒衣无仇无怨,只是不喜她这般莫名盛气凌人的姿态对着苏昌河和苏暮雨。退一万步来说,这也是暗河自己的事不是吗?为何要给雪月城承诺?沈桃枝不懂,她这么想,也这么说。
一番话过后仿佛是说雪月城多管闲事一般,将雪月城的面子下的一干二净,偏偏她自己似乎毫无察觉,只是眨着一双清澈圆润的眼睛,无辜又认真地看着对方。
庭院里一片寂静。
夜风吹过,灯笼轻轻摇晃。
沈桃枝的话,说得天真又直接,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对成名已久的雪月剑仙下战书。
苏暮雨怔了怔,终是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站到了她身侧稍后的位置,与苏昌河一左一右,如同两道沉默而可靠的屏障。
李寒衣的目光再次落在沈桃枝身上,这一次,带着真正的审视。
月光下,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粉色的纱裙衬得肌肤莹白如玉。她气息内敛而醇厚,以李寒衣的眼力,轻易便能看出——这少女的境界,至少已是逍遥天境。
而她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桃木剑,此刻正隐隐散发着纯阳剑气的温热波动。那气息,与赵玉真的桃花剑同源。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这样的剑……她的天赋,可想而知。
李寒衣“你自信打得过我?”
李寒衣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沈桃枝笑了,那笑容干净明亮,她抬手,轻轻握住了桃木剑的剑柄,语气轻松却笃定:
沈桃枝“愿与雪月剑仙,讨教一二。”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身后的两个男人,一个抱臂挑眉,眼神玩味中带着纵容;一个垂眸静立,神色平静却已将周身气机悄然锁定李寒衣。
庭院中,三人并肩而立的气息,竟隐约连成了一片难以撼动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