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在城东,是座两层木楼,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净。陆惊澜安排众人入住,太子被请到最好的房间,学生们两人一间。
俞姝和林晚照的房间在二楼,窗户对着后院。后院里有口井,井边堆着劈好的木柴。一个驼背的老仆正在喂马,动作慢吞吞的。
放好行李后,俞姝下楼。大堂里已经坐了人——贺峻霖、张真源、严浩翔,还有宋亚轩和丁程鑫。刘耀文也在,他正跟掌柜说话,掌柜点头哈腰,神色恭敬。
看见俞姝,刘耀文走过来。
刘耀文“俞小姐,这地方简陋,将就着住。”
俞姝“已经很好了。”
俞姝“世子对这里很熟?”
刘耀文“来过几次。”
刘耀文“安北镇是北上雁门关的必经之路,来往商队多,消息也灵通。”
刘耀文“我的人打听到,昨天有支商队从北边回来,说雁门关外最近不太平。有马匪出没,专劫粮车。”
俞姝“粮车?”
刘耀文“嗯。往边关运粮的车队,这半个月被劫了三批。”
刘耀文“俞小姐,令尊那边粮草可还充足?”
俞姝不知道。父亲的家书里从不提这些难处。她想起老农的话,想起柳树沟的荒凉,想起那些疲惫的守城士兵。
俞姝“我不知道。”
刘耀文点点头,没再问。他转身走向柜台,继续跟掌柜说话。俞姝看着他的背影,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世子,似乎对边关的每一件事都了如指掌。
晚膳在大堂用。
饭菜简单:高粱米饭,咸菜,一碗看不清内容的炖菜,还有几块硬邦邦的烙饼。学生们看着桌上的食物,有些愣怔。在京城,书院最差的饭菜也比这个好。
林晚照拿起烙饼,咬了一口,眉头立刻皱起来——太硬,嚼得牙疼。
宋亚轩倒是吃得从容,他用筷子仔细挑出炖菜里能吃的部分,动作优雅,仿佛面前的不是粗陋的饭菜,而是珍馐美味。
丁程鑫吃得很快,但每一口都嚼得很细。他低着头,不怎么说话,偶尔抬眼扫视大堂,眼神警惕。
严浩翔把烙饼掰碎了泡在菜汤里,等软了再吃。贺峻霖和张真源没那么多讲究,直接咬着吃,虽然也皱眉头,但没说什么。
俞姝拿起烙饼,慢慢吃着。饼确实硬,味道也寡淡,但她吃得很认真。这是北境的粮食,是父亲和将士们日常吃的东西。
太子没有下楼用饭,陆惊澜端了饭菜上去。下来时,她手里拿着个空碗,神色如常。
陆惊澜“都吃完了?”
陆惊澜“吃完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出发。”
严浩翔“陆先生。”
严浩翔“我想去城里转转,看看这里的河工。”
陆惊澜“天快黑了,不安全。”
严浩翔“我很快回来。”
陆惊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俞姝。
陆惊澜“去吧,别走远。贺峻霖,张真源,你们陪他一起。”
三人起身出门。大堂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咀嚼的声音,和偶尔的碗筷碰撞声。
俞姝吃完最后一口饼,喝了口水。她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暗了,街上点起了稀稀落落的灯笼,昏黄的光在风中摇晃。
宋亚轩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得与这简陋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看向俞姝,微微一笑。
宋亚轩“俞小姐吃得惯吗?”
俞姝“吃得惯。”
宋亚轩“那就好。”
宋亚轩“边关艰苦,京城的娇气在这儿可活不下去。俞小姐能适应,可见是将门之女,有风骨。”
这话听起来像是夸奖,但俞姝听出了别的意味。她抬眼看他。
俞姝“宋公子对边关很了解?”
宋亚轩“生意人,哪里都要去,哪里都要了解。”
宋亚轩端起粗瓷碗,喝了口水。
宋亚轩“不过北境确实特别些。这里的人,穷,但硬气;这里的事,难,但直接。我喜欢这种地方。”
林晚照“喜欢?”
林晚照忍不住问,
林晚照“这里……这么苦。”
宋亚轩“苦有苦的好处。”
宋亚轩“在这里,一切都摆在明面上。缺粮就是缺粮,少衣就是少衣,不会像京城那样,明明饿着肚子,还要说尚可。”
他说这话时,眼神扫过丁程鑫。丁程鑫正低头喝水,动作顿了顿,但没抬头。
俞姝看着宋亚轩,这个锦衣玉食的皇商,说着喜欢边关的苦。是真的喜欢,还是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