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潮汐祭坛。
辰时三刻，海面初明。
祭坛建在归墟外围一座巨大的环形珊瑚礁上，直径千丈，以深海玄玉铺就，表面镌刻着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此刻，祭坛四周悬浮着数千宾客——东海各妖族、南海龙宫、北海玄龟、西海诸族，甚至还有一些受邀前来的陆地修真门派代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祭坛中央。
涂山月身着月白色祭袍，九尾在身后舒展，手持海神权杖，正引领着三十六名狐族祭司，吟唱着悠远古老的祭文。随着吟唱，祭坛符文逐一亮起，湛蓝的光华如潮水般流淌，与远处归墟深处的星核遥相呼应。
凯莉站在观礼台前排，一身天青色的避水绫罗裙，发间珍珠簪在祭坛光芒映照下泛着温润光泽。她面色平静，指尖却轻轻摩挲着袖中的分身玉符。
计划已定，只剩执行。
“吉时到——”司仪高声。
涂山月举起权杖，杖顶的海神之泪迸发出刺目光芒，直射天穹。天空中的云层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星辰闪烁。
“海神赐福，潮汐引灵！”
祭坛光芒大盛，一股浩瀚如海的威压弥漫开来。宾客们纷纷盘膝坐下，准备吸收即将降临的星辰之力。
但凯莉没动。
她抬头看向天空的星辰漩涡，瞳孔微缩——那些星辰的排列轨迹，与她怀中的天命冰球里曾显现过的某个画面，有七分相似。
那不是自然的星象。
是阵法，而且是...献祭阵法！
“小姐，”老骨头的声音在她识海中急响，“星核的力量在被强行抽取！速度比预期快了三倍！”
凯莉立刻看向涂山月。后者也察觉到了异常，脸色微变，试图控制权杖，但权杖仿佛被某种力量反向操控，海神之泪的光芒越来越刺眼，抽取速度也越来越快！
“族长！”有狐族祭司惊呼。
“稳住！”涂山月咬牙，九尾同时绽放月华，强行压制权杖，“有人篡改了祭坛核心阵法...是内鬼！”
话音未落，观礼台上，三道身影突然暴起！
正是南海龙宫三太子敖钦、北海玄龟族长老、以及西海某个小族的族长。三人同时捏碎手中的黑色玉符，玉符化作三道黑光，射入祭坛中央！
轰——！
祭坛剧烈震颤，符文开始逆转，湛蓝光华迅速被染上血色！
“影盟！”涂山月厉喝，“你们竟敢——”
“有何不敢？”敖钦冷笑，龙袍下黑气涌动，“涂山族长，你以为我们真是来观礼的？今日，星核之力，我们要了；海神遗骨，我们也要；至于你...”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枚漆黑的龙鳞：“乖乖当祭品吧！”
龙鳞炸裂，化作无数黑色丝线，缠向涂山月！
“保护族长！”狐族护卫蜂拥而上。
但敖钦身后的南海龙卫、北海玄龟族的战士、以及那些被影盟控制的小族修士，同时动手！观礼台瞬间乱成一团！
凯莉没有立刻参战。
她迅速扫视全场——宾客中，约有三分之一的人突然倒戈，攻向身边尚未反应过来的同伴。而剩下的三分之二，有的惊慌失措，有的犹豫观望，只有少数几个势力迅速结成防御阵型。
其中，夜叉族少族长摩罗四臂持戟，带着族人护住一片区域，果然如约保持中立。灵贝族的贝婆婆则高举一枚七彩珍珠，珍珠光芒所照之处，那些伪装成宾客的影盟暗子纷纷显形！
“破幻珠已碎，老身只能用‘真视之眼’了！”贝婆婆高喊，“凯莉姑娘，小心左后方那个鲛人！”
凯莉头也不回，星月刃自袖中飞出，精准斩断从后方袭来的三叉戟！那名伪装成普通鲛人的影盟刺客闷哼一声，化为黑雾消散。
“分身！”凯莉眼神一凛。
几乎同时，四面八方，数十道黑影从人群中冲出，目标明确——全是冲着她来的！
“小姐，走！”老骨头化作屏障，挡住第一波攻击。
凯莉没有走。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影盟主力动手，注意力被吸引。
“涂山雪！”她传音。
“在！”涂山雪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暗流入口已开，守卫已调离，现在！”
就是现在！
凯莉捏碎分身玉符。
一道与她一模一样的身影出现在原地，接过星月刃，迎向那些影盟刺客。而凯莉真身，在老骨头制造的幻象遮掩下，悄无声息地脱离战圈，化作一道流光，射向祭坛外围的某处珊瑚丛。
那里，涂山雪正守着一个不起眼的海底洞穴入口。
“快！”涂山雪焦急挥手。
凯莉闪身入洞。
洞穴深处，果然有一条湍急的暗流，直通归墟深处。她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入暗流。
时间，开始倒计时。
两个时辰。
她必须在一个时辰三刻内，取到定魂草并返回。
否则，分身消散，真身暴露，一切皆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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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剑宗，剑冢。
一炷香时间，到了。
十二柄本命剑的光芒已经黯淡到几乎熄灭，剑身上爬满了黑色裂纹。中央的黑雾膨胀到填满半个剑冢，无数触手般的黑气在空中狂舞，发出刺耳的尖啸。
格瑞单膝跪在阵眼，孤高烈斩插在身前，剑身已经半黑。他以自身剑意为燃料，强行维持着阵法最后一点运转，但经脉中的灵力早已枯竭，丹田内的金丹布满裂痕，濒临破碎。
“师兄...”安迷修双目赤红，双剑上的光芒也在迅速衰退。
“掌门...还没来吗？”赞德嘶声问。
没有回答。
剑冢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那是周衍带人攻破了外层防御，正往深处推进。不用看也知道，掌门和其他长老，要么被拖住，要么...也被影盟控制了。
“格瑞。”黑雾中，传来沙哑低沉的声音，仿佛千万人同时低语，“放弃吧。你的剑骨，很适合做我的新容器...比那个周衍，更适合。”
是邪灵，它在诱惑。
格瑞抬起眼，嘴角溢出的血已经变成黑色。
“你...不配。”
“不配？”邪灵低笑，“三千年前，我随初代掌门斩妖除魔时，你祖先都还没出生。现在，你一个金丹小辈，也配说我不配？”
“正因你曾是仙剑剑灵，”格瑞一字一顿，“才更不配...堕落至此。”
邪灵沉默了。
片刻后，黑雾剧烈翻涌，声音变得怨毒：“堕落？你知道我被封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多少年了吗？一千年！整整一千年！那个老东西，口口声声说我是他最亲密的伙伴，结果呢？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他把我永远囚禁在这里！”
“初代掌门...是为你好。”格瑞喘息道，“你被魔剑碎片侵蚀，若不封印，迟早会彻底入魔...”
“入魔又如何？！”邪灵咆哮，“至少自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连自我都快消磨殆尽！”
黑雾猛地收缩，凝聚成一个人形轮廓，一步步走向格瑞。
“小子，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轮廓停在阵法边缘，伸出黑气凝聚的手，“与我融合。我可以保留你的意识，我们一起，杀出这囚牢，去东海，找那个星辰之子...她体内的星核之力，能让我们重获新生。”
东海。
凯莉。
格瑞握剑的手，骨节发白。
“你...知道她在哪？”
“当然。”邪灵的声音充满诱惑，“星辰之力的共鸣，隔着万里我也能感应到。她现在就在东海归墟，正面临一场死局...没有我帮她，她必死无疑。”
“死局...”
“对，死局。”邪灵低语，“影盟布局三千年，等的就是今天。星核会被抽干，海眼封印会破，噬魂魔剑会出世...而那个小姑娘，会成为祭品，被魔剑吞噬，成为它重临世间的第一个血食。”
格瑞的呼吸急促起来。
“但如果你与我融合，我们就可以赶去救她。”邪灵的手，几乎触碰到格瑞的额头，“怎么样？为了救她，牺牲一点原则，不算什么吧？”
安迷修和赞德想开口阻止，但被黑气压得说不出话。
格瑞闭上眼睛。
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初见凯莉时，她眼中狡黠的光。
千蛛谷并肩作战时，她回头那抹笑。
天机阁观星台上，她说“我们算朋友吗”时的神情。
最后，定格在昨夜收到的那枚未发出的传讯符。
凯莉在信中说：“格瑞，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宗门道义和个人情义间做选择...选你自己认为对的那个。别后悔。”
选...自己认为对的。
格瑞睁开眼。
眼中，清明如剑。
“我拒绝。”
孤高烈斩，骤然出鞘！
不是斩向邪灵，而是——斩向自己的心口！
“师兄不要——！！！”
安迷修和赞德的嘶吼声中，剑锋刺入心脏，却没有鲜血涌出，而是...一缕莹白如玉的剑骨，被强行抽出！
“以我剑骨...为引。”格瑞面色惨白如纸，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坚定，“请历代祖师...借剑一用！”
剑冢震动！
十二柄本命剑同时发出悲鸣，剑身上历代长老留下的剑意印记逐一亮起，化作十二道剑光，注入格瑞体内那截剑骨！
剑骨瞬间光芒万丈！
“你疯了？！”邪灵惊骇后退，“以身为炉，熔炼历代剑意...你会魂飞魄散的！”
“那就...魂飞魄散。”
格瑞抬头，眼中只剩下纯粹的剑意。
“但在这之前——”
剑骨融入孤高烈斩，剑身暴涨百丈，光芒照亮整个剑冢！
“我要先斩了你这个...背叛了初代掌门的...懦夫！”
一剑斩落！
不是剑气，是剑冢三千年来积累的所有剑意，是所有曾在此坐化的剑修的不灭执念，是青冥剑宗...最后的尊严！
黑雾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尖啸，疯狂挣扎，但在这汇聚了三千年的剑意洪流面前，如冰雪遇阳，迅速消融！
“不——！！！我不能死——！！！”
声音戛然而止。
黑雾彻底消散。
剑冢中央，只剩下一柄黯淡无光的青冥仙剑，静静插在地上。剑身上的裂纹，正在缓慢愈合。
而格瑞，保持着挥剑的姿势，站在那里。
孤高烈斩寸寸碎裂。
他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化作点点荧光，随风飘散。
“师兄...”安迷修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赞德死死咬着牙，牙龈渗血。
最后一刻，格瑞回头，对他们笑了笑。
“告诉凯莉...”
荧光彻底消散。
只剩下一句话，在剑冢中回荡：
“我选了我认为对的...不后悔。”
剑冢，重归寂静。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东海，正在暗流中疾驰的凯莉，心头突然一阵剧痛。
她捂住心口，脸色煞白。
“小姐？”老骨头担忧道。
“没事...”凯莉咬牙，继续前进。
但一滴泪，不知为何，从眼角滑落，融入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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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海底，归墟边缘。
雷狮从血光中踏出。
传送阵的反噬比想象中更重——他落地时一个踉跄，单膝跪地，咳出大口黑血。小腿上的诅咒已经蔓延到膝盖，每动一下都像有万针穿刺。
但他站起来了。
抬眼望去，前方三十里外，正是碧波宫所在的珊瑚群。而更远处，归墟方向，冲天而起的光芒中，掺杂着刺目的血色。
祭典出事了。
雷狮握紧雷神之锤，刚要动身，四周海水突然翻滚！
六道黑影从暗处浮现，将他围住。
“雷狮，果然来了。”为首的黑袍人声音沙哑，“屠厉那个废物，连拖住你都做不到。”
“影盟的狗，”雷狮冷笑，“滚开，我没时间陪你们玩。”
“那可不行。”黑袍人抬手，六人同时结印，“盟主有令，今日，星辰之子必须成为祭品。而你...会是最好的催化剂。”
海水凝固了。
不，不是凝固，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改造成了“牢笼”——一个完全由水构成的囚牢，表面流动着漆黑的符文。
“弱水牢。”黑袍人淡淡道，“专门为你准备的。雷法再强，在隔绝一切灵气的弱水中，也不过是...”
话没说完。
雷狮动了。
不是用雷法，是用最原始的力量——肉身之力！
他脚下海底岩石炸裂，身影如炮弹般射出，雷神之锤带着纯粹的物理冲击，狠狠砸在最近的一个黑袍人胸口！
咔嚓——！
胸骨碎裂，黑袍人倒飞出去，撞在弱水牢壁上，喷出的血染红了海水。
“谁告诉你，”雷狮甩了甩锤上的血，“我只会用雷法？”
血煞教大弟子，首先是体修！
“动手！”其余五人惊怒出手。
五道黑光射向雷狮，每一道都足以重创金丹后期。但雷狮不闪不避，硬抗！
黑光击在他身上，炸开五团血花。但他速度不减，一锤接一锤，砸碎第二个、第三个黑袍人的头颅！
以伤换命，最野蛮，也最有效。
“疯子！”剩下的三人想逃。
但弱水牢是他们自己布下的，此刻反而成了困住他们的囚笼。
雷狮抓住一个，捏碎喉咙；踢飞一个，踹断脊柱；最后一个，被他用雷神之锤钉在牢壁上，生生砸成肉泥。
战斗结束，只用了一盏茶时间。
雷狮浑身是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他喘息着拔出锤子，看向弱水牢——这牢笼确实麻烦，能隔绝灵气，但...不能隔绝声音。
他抬起锤，不是砸，是敲。
以特定节奏，敲击牢壁。
一下，两下，三下...
那是血煞教的一种古老秘传——以震动破解水牢之术。虽然他现在灵力被封，但纯粹的震动，足够了。
十下之后，弱水牢出现裂痕。
二十下，裂痕蔓延。
三十下——
轰！
牢笼破碎！
雷狮冲出，毫不停留，直扑碧波宫方向。
但他没走多远，又停下了。
因为前方，站着一个人。
一个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的人。
“...格瑞？”
不对。
虽然容貌一样，但气质完全不同——眼前的“格瑞”，眼中没有清冷与克制，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和嘴角那抹诡异的笑。
“不是格瑞。”雷狮握紧锤，“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格瑞”轻笑，“重要的是，你不能再往前了。凯莉那边...该让她独自面对她的选择了。”
雷狮眼神骤冷：“让开。”
“不让呢？”
“那就死。”
雷光炸裂！
但这一次，“格瑞”只是抬手，轻轻一握。
所有雷光，瞬间湮灭。
“现在的你，太弱了。”他摇头，“还是...先睡一会儿吧。”
屈指一弹。
雷狮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只听到最后一句话：
“放心，我不会杀你。你还有用...在最后的祭典上。”
黑暗吞没了一切。
---
归墟深处，魂石礁。
凯莉从暗流中冲出，落在了一片漆黑的礁石群中。
这里没有光，只有海水永恒的冰冷，和礁石表面散发出的微弱灵魂波动——这就是魂石，能滋养、稳固神魂的奇物，而定魂草，就生长在最核心的礁石上。
她迅速扫视四周。
礁石群呈环形，中央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上，几株泛着幽蓝光芒的小草静静摇曳。那就是定魂草。
但凯莉没有立刻去采。
因为空地中央，站着一个人。
一个她认识的人。
“鬼狐天冲。”
“凯莉姑娘，久违了。”鬼狐微笑，手中把玩着那枚千丝万儡盘，“我就知道，你会来。为了那个太虚观的小姑娘，你一定会冒险。”
“你知道我要来。”凯莉平静道，“所以在这里等我。”
“当然。”鬼狐点头，“影盟算无遗策，怎么会漏掉你这么重要的棋子？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打算采了草就走呢，还是...先跟我打一场？”
凯莉看了眼怀中的计时玉符。
距离分身消散，还有一个时辰一刻。
时间，勉强够。
“那就...打一场。”
星月刃，出鞘！
刃身星辰碎片同时亮起，照亮了这片漆黑的海域！
鬼狐笑容更深：“很好。让我看看，星辰之子...到底有多少斤两。”
他抬手，千丝万儡盘旋转，无数傀儡丝射出，如蛛网般罩向凯莉！
战斗，开始。
而与此同时——
潮汐祭坛上，凯莉的分身，正陷入苦战。
影盟的刺客太多了，而且个个都是死士，悍不畏死。分身只有本体三成实力，星月刃的威力大打折扣，只能勉强支撑。
涂山月那边更糟——她被敖钦和另外两名影盟元婴围攻，九尾已经断了两条，月白祭袍染满鲜血。
“族长！”狐族护卫死伤惨重。
“坚持住！”涂山月咬牙，“祭坛阵法...还能逆转！只要再撑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敖钦狞笑，“涂山月，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计划？那个星辰之子的真身，现在应该已经到魂石礁了吧？可惜，鬼狐长老，正在那里等她。”
涂山月脸色剧变。
“你们...”
“我们什么都知道。”敖钦抬手，黑色龙爪虚影抓向涂山月心口，“所以，乖乖受死吧！”
危急关头，一道月华从天而降，震退敖钦！
涂山雪浑身浴血，护在族长身前：“姐姐，走！我来挡住他们！”
“小雪...”
“走啊！”涂山雪回头，眼中含泪，“你是族长，你不能死！青丘狐族...还需要你！”
说完，她燃烧神魂，九尾同时炸开，化作漫天月华，暂时困住了敖钦三人！
涂山月咬牙，转身冲向祭坛核心——那里，海神之泪还在疯狂抽取星核之力，必须阻止！
而分身凯莉这边，也到了极限。
一柄漆黑匕首刺穿她的肩膀，剧痛传来——分身的痛觉，会同步传递给真身。
魂石礁，真身凯莉动作一滞，被鬼狐的傀儡丝划破手臂。
“分心可不好。”鬼狐轻笑，“不过，你的分身应该快撑不住了吧？真身与分身同时受伤的感觉...如何？”
凯莉没回答。
她看着计时玉符。
还剩...半个时辰。
不够了。
无论是击败鬼狐采到定魂草，还是返回祭坛完成共鸣，时间都不够了。
二选一。
救安莉洁，还是救东海。
她闭上眼。
脑海中，闪过安莉洁清澈的眼眸，闪过涂山月凝重的嘱托，闪过格瑞沉默的背影，闪过雷狮张扬的笑。
最后，定格在师父将天机阁令牌交给她时说的话：
“凯莉，这世间有很多选择，没有对错，只有...取舍。”
取舍。
她睁开眼。
眼中，星辰光芒前所未有的璀璨。
“老骨头。”
“在。”
“准备...‘星陨’。”
老骨头骇然：“小姐！那是禁术！用了你会...”
“我知道。”凯莉打断它，“但这是唯一能两全的办法——以我半数寿元和全部星辰之力为代价，强行加速时间流速，让我在短时间内完成两件事。”
“可那样你会...”
“会重伤，会折寿，会修为跌落。”凯莉平静道，“但至少，安莉洁能活，东海能保，影盟的阴谋...能破。”
她看向鬼狐：“至于你...就陪我一起，见识见识星辰之力的真正形态吧。”
双手结印，眉心星辰印记燃烧！
星月刃冲天而起，三块碎片脱离刃身，在她头顶旋转，化作一个微型的星辰漩涡！
“你疯了？！”鬼狐终于色变，“强行引动星核共鸣，你会被两股力量撕碎的！”
“那就...撕碎吧。”
凯莉嘴角溢血，但笑容灿烂。
“但在那之前——”
星辰漩涡落下，笼罩整个魂石礁！
时间，开始加速！
鬼狐想逃，但已经晚了——他的身体，在星辰之力下，如陷入泥沼，动作慢了百倍！
而凯莉，在这加速的时间流中，一步踏出，来到定魂草前。
弯腰，采摘。
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然后，转身，看向祭坛方向。
“老骨头，送安莉洁走。”
“小姐...”
“快！”
老骨头咬牙，化作一道流光，卷起定魂草和凯莉分出的一缕神魂印记，射向听潮崖方向——那里，有涂山月事先布置好的传送阵，能直通太虚观。
做完这一切，凯莉看向鬼狐。
“现在，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星辰之力，彻底爆发！
魂石礁，化为光的海洋！
而万里之外，青冥剑宗剑冢，那柄黯淡的青冥仙剑，突然微微震颤。
剑身上，一道微不可查的星光，悄然亮起。
仿佛在回应。
仿佛在说：
我看到了。
你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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