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舞台

演唱会当晚，云城体育馆座无虚席。荧光棒汇成的星海随着前奏起伏，当聚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的顾虑身上时，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许稚欢坐在内场前排，身边是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周婷和赵磊。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只有紧握在手心的微型通讯器，提醒着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稚欢！快看！是顾虑！”周婷拽着她的胳膊摇晃，声音被淹没在尖叫声里。

许稚欢抬头，看着舞台上那个穿着铆钉夹克、抱着电吉他的身影，恍惚间想起多年前黑拳场的夜晚。那时的顾虑还没出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弹着走调的歌，说要让全世界听到他的声音。

如今，他做到了。

《关山月》的前奏响起时，全场瞬间安静。箫声呜咽，电吉他的泛音像月光流淌，当顾虑沙哑的嗓音唱出“明月出天山”时，许稚欢的指尖微微颤抖——这是她编的曲，是她藏在旋律里的心事。

“接下来这首歌，”顾虑突然停下，对着麦克风笑了笑，“要送给一个特别的朋友。没有她，就没有《关山月》，也没有今天的我。”他的目光穿过人海，精准地落在许稚欢身上，“关山月落，上来一起弹吗？”

全场哗然。谁都知道“关山月落”是《关山月》的神秘编曲，却没人见过真面目。

周婷和赵磊惊讶地转头看她，眼里写满了“是你吗”。

许稚欢深吸一口气，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站起身，走向舞台。言锦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林正德在贵宾席，一直盯着舞台，蝰蛇的人没动静。”

她走上台阶，顾虑扔过来一把电吉他，正是那把刻着“关山月落”的签名款。

“好久不见，欢姐。”他笑着说，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

“好好唱。”许稚欢回以一笑，拨动琴弦。

伴奏响起，比录音室版本更狂放，更炽热。许稚欢的指尖在琴弦上跳跃，左手按弦的力度带着狠劲，像是要把所有的压抑都倾泻在旋律里。她闭着眼，眼前闪过913的火光、黑拳场的血、谢棠的眼神，还有陆烬衍在月光下的侧脸。

副歌部分，她和顾虑的吉他声交织在一起，一个苍凉，一个倔强，像边关的风与少年的刀，撞出惊心动魄的火花。全场观众站起来欢呼，荧光棒挥舞成流动的河。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江寻急促的声音：“仓库有动静！他们在转移东西，像是炸药！”

许稚欢的指尖一顿，险些弹错音符。她强迫自己冷静，对着麦克风轻声说：“继续。”

顾虑立刻会意，用一段疯狂的吉他solo掩盖了她的异常。

“言锦，能看到里面吗？”许稚欢对着衣领里的麦克风问，声音被电吉他的轰鸣淹没。

“看到了！三个箱子，上面有倒计时！还有十分钟！”言锦的声音带着喘息，“他们要从消防通道运出去，目标好像是……主舞台的承重柱！”

许稚欢的心脏骤然缩紧。炸掉承重柱，整个场馆都会坍塌，上万人将葬身于此！

“陆烬衍，拆弹专家在哪？”

“已经从侧翼潜入，五分钟内到达仓库！”陆烬衍的声音沉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你稳住现场，别引起恐慌。”

许稚欢点头，猛地加重拨弦的力度。一段凌厉的吉他 riff 响彻场馆，比刚才更狂、更野，硬生生把观众的情绪推向另一个高潮。没人注意到她眼底的冷意，只当是摇滚的疯狂。

“江寻，带人守住消防通道，别让他们把东西运出来！”

“收到！”

吉他 solo 接近尾声时，许稚欢忽然变调，加入了一段急促的节奏，像是警报，又像是冲锋号。顾虑愣了一下，随即立刻跟上，用鼓点配合她的节奏，两人在舞台上完成了一场无声的默契配合。

“还有三分钟！”言锦的声音带着哭腔。

“拆弹专家到了吗？”

“到了！正在破解密码锁！”陆烬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许稚欢抬头，看向贵宾席。林正德正站在那里，嘴角挂着冷笑，手里拿着个遥控器——他是想等炸药运到位置，亲自引爆！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麦克风喊出最后一句歌词：“——明月照关山，热血未凉！”

话音落下，她猛地将电吉他砸向舞台中央的音箱！

“砰！”

巨响震得全场安静。所有人都愣住了，以为是表演的一部分。

就在这瞬间的寂静里，仓库方向传来一声闷响——是拆弹专家炸开了门锁！紧接着是枪声、喊杀声，隐约还有江寻的怒吼。

林正德脸色大变，转身想跑。

“抓住他！”许稚欢对着耳机喊道。

早已埋伏在贵宾席附近的陆烬衍手下立刻行动，将林正德死死按在地上。他手里的遥控器摔在地上，被陆烬衍一脚踩碎。

“炸弹解除！”拆弹专家的声音传来，带着如释重负的喘息。

全场观众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气氛不对劲。许稚欢捡起地上的麦克风，声音平静却有力：“抱歉，出了点小意外，演唱会暂停十分钟，大家待在原位，不要惊慌。”

她的冷静感染了所有人，原本骚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顾虑走到她身边，低声问：“没事吧？”

“没事。”许稚欢摇头，看向台下的陆烬衍。他站在阴影里，朝她比了个“搞定”的手势，眼底的笑意清晰可见。

舞台的聚光灯依旧亮着，照在她身上，也照亮了她手里紧握的通讯器。刚才那短短十分钟，像过了一个世纪。她用旋律稳住了上万人，也用溯光盟的力量，阻止了一场灾难。

“接下来，”许稚欢拿起另一把吉他，对顾虑笑了笑，“继续唱吧。”

顾虑点头，重新奏响前奏。这一次，旋律里少了苍凉，多了点劫后余生的温柔。

许稚欢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的星海，忽然觉得，“执灯”也好，“关山月落”也罢，其实都在做同一件事——用自己的方式，守护那些值得守护的人。

月光透过体育馆的天窗洒下来，落在琴弦上，也落在她脸上。这场在刀尖上完成的演出，终将成为传奇，而属于她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但此刻，她只想好好弹完这首歌，弹给月光听，弹给身边的人听，也弹给那个藏在心底、逐渐变得柔软的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