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午时,中书省。
政事堂内,几位宰相正在议事。首座上的,正是中书令萧至忠——太平公主一系的重臣(注意:官员皆为虚拟人物)。
“诸公,这是陛下刚刚批复的敕令。”萧至忠将一份文书推到案上,神色平静,“擢原公主府司马苏锦,为左羽林将军,从三品,掌北门禁卫。”
堂内顿时一静。
侍中岑羲抬起头,眉头微皱:“左羽林将军?苏锦……便是前日洛阳斩熊救驾的那位?”
“正是。”萧至忠点头,“庆功宴上,三剑枭天铁熊之首,救太平公主于危难。二十七位在场官员联名作证,陛下已验看过证词。”
另一位宰相张说沉吟道:“此女有功不假,然左羽林将军乃禁军要职,向来由将门子弟或功勋老将出任。苏锦年未及双十,又是女子,恐难服众。”
“张相此言差矣。”坐在下首的陆象先开口了——他是太子一系的人,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有功当赏,可赏金帛,赐宅邸,封爵位,皆无不可。然禁军兵权,关乎宫禁安危,社稷根本,岂可轻授?更何况是一女子。”
萧至忠不急不缓:“陆相可知,去岁清洗韦氏余党,北门禁军将领折损近半?如今禁军之中,老将凋零,新人未起,正需锐意进取之才。苏锦武功高强,庆功宴上众目睽睽,三剑斩熊,此等身手,满朝武将,几人可及?”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至于女子之身——当年平阳昭公主娘子军威震关中,助高祖定鼎天下;则天皇后临朝称制,开创盛世。我大唐气象,何时因男女而拘泥了?”
陆象先还要再辩,萧至忠已抬手制止:“此乃陛下圣裁,中书门下已用印。敕令今日便会颁布。诸公若有异议,可上表直谏。然——”
他目光扫过堂内众人,语气转重:
“苏锦救驾之功,天下皆知。陛下擢拔功臣,彰显朝廷赏罚分明,此乃正理。若有谁在此事上横生枝节,非议圣断,恐怕……不妥。”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皆明其意。
陆象先脸色变了变,终是沉默下去。
未时三刻,敕令颁出。
由中书省起草,门下省审核,尚书省用印——一套完整的程序走下来,那道擢拔苏锦为左羽林将军的敕令,被快马送至公主府。
与此同时,消息如风一般传遍长安。
百官震动,市井哗然。
女子为将,执掌禁军——这是自平阳昭公主之后,百余年来未有之事。
而风暴中心的苏锦,此刻正站在公主府的庭院中,看着内侍郑重呈上的敕令、官服、印信。
左羽林将军的官服是紫色,绣狮虎纹,腰佩金鱼袋。印信是青铜所铸,虎钮,印面刻着“左羽林将军印”六个篆字。
“接旨吧,苏将军。”内侍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
苏锦跪地,双手接过敕令与印信。
沉甸甸的。
不止是印信的重量,更是这身官服背后的千钧重担。
从今日起,她不仅是太平公主的义女,更是大唐开国以来第二位女性将领,是从三品的左羽林将军,是执掌北门禁卫、护卫宫禁安全的军方要员。
她知道,此刻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太子的,朝臣的,军中同僚的,暗处敌人的。
她也知道,从接下这道敕令起,她将正式踏入长安这个天下最大的棋局。
“末将,谢陛下隆恩。”苏锦的声音清晰平稳,在庭院中回荡。
而她的第二枚棋子,已经落下。
内侍躬身退下。
苏锦站起身,将那道敕令仔细卷好,收入怀中。然后,她拿起那套紫色官服,转身走入室内。
是时候,换一身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