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八,黄昏。
赵嬷嬷风尘仆仆赶回长安,直入密室。
“殿下,有消息了。”
太平正在批阅奏报,闻言笔尖一顿,墨迹在纸上洇开一团。她放下笔,抬眼:“说。”
赵嬷嬷从怀中取出一卷用油布仔细包裹的旧档,双手呈上:“老奴去了洛阳,找到当年宠念寺附近的一个老货郎。他说,神龙二年那场火后,他亲眼看见静明师太的师弟——一个游方的老僧,法号慧明——从废墟里抱出一个孩子。”
“孩子?”太平皱眉。
“是。约莫三岁。那老货郎记得清楚,因为那三岁的孩子身上有个玉佩。慧明抱着孩子,在废墟前站了许久,然后…往北走了。”
“往北?”太平心头一紧,“范阳方向?”
“正是。”赵嬷嬷压低声音,“老奴又查了范阳卢氏的旧档。二十三年前,确实有个游方老僧带着一个孩子到范阳,找到卢氏旁支的家主卢承宗。那老僧说,那个孩子是故人之子,托卢家抚养。作为回报,他留下一本《金刚经》手抄本,说是前朝高僧遗物。”
太平的手在袖中握紧:“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赵嬷嬷深吸一口气:“卢承宗收下孩子后,起名…卢凌风。”
“卢凌风…”太平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凌风,凌风…是“凌霄之风”,还是“凌厉如风”?
“那老僧呢?”她问。
“把孩子送到后,老僧就走了。有人说他去了五台山,有人说他回了宠念寺旧址,结庐而居。五年前,有人在终南山见过一个老僧坐化,身旁放着一串佛珠,佛珠上刻着‘慧明’二字。”
线索断了。但已经够了。
太平走到窗边,推开窗。夜风涌入,带着初秋的凉意。她望着南方的夜空——那是洛阳的方向,宠念寺的方向。
卢凌风。
她的孩子。
那个她以为早已死在二十三年前大火中的孩子,竟然活着。不但活着,还长大了,成了…太子的心腹。
多么讽刺。
她苦心经营多年,与太子明争暗斗。而她最锋利的对手手中,握着的竟是她亲生儿子的刀。
“殿下…”赵嬷嬷轻声问,“要认吗?”
太平沉默良久。
“不。”
她转身,眼中已是一片冰冷:
“现在不能认。太子视他为心腹,若知道他是我的儿子,第一个要杀他的,就是太子。况且…”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
“他现在是太子的人,心中只有太子。我就算相认,他会认我吗?他会信我吗?”
赵嬷嬷默然。
确实。卢凌风自幼被卢家抚养,被送入东宫,被太子一手提拔。在他心中,太子是君,是主,是恩人。而太平公主…是政敌,是威胁,是敌人。
现在相认,只会让他痛苦,让他为难,甚至…让他憎恨。
“那…”赵嬷嬷问,“殿下打算如何?”
“暗中护着。”太平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从今日起,卢凌风身边要有我们的人。不必接近,不必传话,只需确保他…活着。”
她顿了顿,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
“另外,查清楚,太子知不知道他的身世。若知道…是何时知道的,知道多少。”
“诺。”
作者大家先看,本周日会修改一下这周更新的文章。
作者作者这个'牛马'只有单休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