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外门的第一个课题：优化聚灵阵
林成被分配到了外门西侧的“庚字区”。
这是一片依山而建的建筑群，清一色的灰瓦白墙小院，每院住两名外门弟子。院子不大，但足够私密。林成的院号是“庚七”，同住的是一名看起来憨厚老实、名叫石勇的壮硕少年，炼气三层修为。
“林师兄，以后请多关照。”石勇搓着手，有些拘谨。他看到了考核时林成的表现，态度中带着敬畏。
“互相照应。”林成点点头，走进属于自己的东厢房。
房间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套桌椅、一个蒲团、一个储物柜。墙上挂着宗门发放的《外门弟子规》和《基础修炼日程》。窗户朝东，推开能看到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
林成放下简单的行李——其实只有那本《太上心经》和金属板，以及刚刚领到的资源。他关上门，第一件事是检查房间的环境。
最引人注目的是地板中央的聚灵阵。
这是一个直径六尺的圆形阵盘，用某种深色玉石镶嵌而成，表面刻着繁复的符文。阵盘边缘有八个凹槽，需要嵌入灵石驱动。根据《外门弟子规》说明，每名外门弟子每月可领取三块下品灵石，用于维持聚灵阵运转，辅助修炼。
林成蹲下身，仔细观察阵法纹路。
【启动环境扫描。】
视野中，界面浮现。聚灵阵的结构被拆解成三维模型，每个符文的能量流向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注。
【目标：低阶聚灵阵（标准型）。功能：聚集方圆十丈内天地灵气，提升局部浓度。】
【正在分析效率……】
【当前状态：未激活。预估激活后灵气浓度提升倍率：1.8倍（相对于环境背景浓度）。】
【发现设计问题（初步扫描）：】
1. 符文序列冗余：第3-7号符文组功能重叠，造成能量损耗12%。
2. 能量汇集点偏移：主汇集点偏离几何中心0.3尺，导致灵气分布不均匀。
3. 灵石接口设计低效：八个凹槽为并联结构，但缺乏负载平衡机制，易造成部分灵石过快耗尽。
4. 缺少自适应模块：无法根据环境灵气波动自动调整抽取功率。
林成眉头微挑。一个外门标配的聚灵阵，竟然有这么多可以优化的地方？
他拿出刚刚领到的三块下品灵石。灵石呈淡青色，半透明，内部有云雾状的灵气缓缓流动。按照标准用法，他应该将八块灵石全部嵌入——宗门只提供三块，剩下的需要弟子自己想办法获取，这是激励弟子做任务、赚贡献点的方式。
但林成不打算这么做。
他先嵌入一块灵石。然后，伸手按在阵盘边缘，注入一丝灵力。
阵盘亮起微光，开始运转。房间内的灵气浓度缓缓上升，但正如界面分析的那样，分布极不均匀——阵盘上方灵气浓郁，墙角处却稀薄得多。
林成闭上眼睛，用界面详细记录灵力流动数据。他让阵法运行了整整一炷香时间，采集了超过三千个数据点。
然后，他取出那块已经暗淡了不少的灵石，开始计算。
“如果修改第3-7号符文组，将重叠功能合并，预计能耗降低15%。重新调整主汇集点位置，均匀度可提升40%。改造灵石接口为智能切换模式，三块灵石轮换使用，续航时间可延长至标准八块灵石的70%……”
他越算越觉得可行。
但这里有个问题：直接修改宗门的公共财产，是否违反门规？
林成翻开《外门弟子规》。第一百二十七条：“弟子不得私自损坏、涂改宗门公有设施。”但后面有补充：“若为优化改良，需先向执事报备，经许可后方可进行。”
需要报备。
林成想了想，决定先做理论准备。他拿出纸笔——不是普通的纸笔，而是考核时剩下的符纸和灵墨。开始绘制改良方案。
他没有直接画符文，而是先建立坐标系。以阵盘中心为原点，划分出三百六十个测量点。然后，根据刚才采集的数据，绘制出房间内的“灵气浓度等高线图”。
图形显示，当前的灵气分布像一个畸形的漏斗，大部分集中在阵盘正上方三尺内。
“需要让灵气场更均匀。”林成自语。他想起前世学过的流体力学，灵气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一种“能量流体”。要让流体均匀分布，需要……
【提供参考方案：多涡流混合场。】
界面适时给出建议，并展示了一个复杂的数学模型。核心思想是在主汇集点周围，设置四个微型的次级涡流，通过精确控制的频率差，让灵气在房间内形成循环流动，而不是静止堆积。
林成眼睛一亮。他开始修改符文设计。
传统聚灵阵的符文是静态的，一旦刻好就固定不变。但他需要的涡流需要动态调整。这涉及到一个关键问题：如何让固定的符文产生可变的效应？
他想到了金属板解锁的“基础能量编程接口”。
“也许……可以在不改变物理符文的情况下，通过输入灵力的频率调制，来改变阵法的实际效果？”
这相当于给固定硬件编写可变软件。
林成兴奋起来。他先在不破坏原有阵盘的前提下，用灵墨在阵盘边缘添加了八个微小的“控制节点”。这些节点本身不参与聚灵，只负责接收他输入的控制信号。
然后，他开始设计控制协议。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天色渐暗，同院的石勇来敲门邀请一起去膳堂用饭，林成以需要整理为由婉拒了。他沉浸在符文、算法、能量模型的世界里，浑然不觉饥饿。
亥时初刻（晚上九点），理论设计终于完成。
林成看着面前厚厚一叠图纸，上面是复杂的几何图形、数学公式、符文变体对照表。改良后的聚灵阵，被他命名为“自适应均衡聚灵阵1.0版”。
功效预估：灵气浓度提升倍率从1.8倍提升至2.5倍，均匀度从35%提升至85%，三块下品灵石续航时间相当于标准八块灵石的75%。
更重要的是，它具备了初步的自适应能力——可以根据环境灵气波动，自动调整抽取功率，避免过度抽取导致周围生态失衡。
“明天去报备。”林成收起图纸，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但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喧哗声。
“庚七院的人呢？出来！”
声音张扬，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林成听出，这是今天在演武场上，那个被他用冰面滑倒的炼气五层弟子的声音。
他推开房门，看见院子里站着三个人。为首者是个锦衣青年，正是白天那人。他身后跟着两个跟班，都是炼气四层。
石勇已经站在院里，脸色有些发白：“楚、楚师兄，有何贵干？”
“楚师兄？”林成心中一动。姓楚，炼气五层，这气质……
“我叫楚天。”锦衣青年扬起下巴，目光越过石勇，直接落在林成身上，“今天在演武场上，你耍小聪明赢了我。我很不高兴。”
果然是他。林成想起考核时听人议论，楚天是某位内门长老的侄子，在外门一向跋扈。
“考核规则允许。”林成平静道。
“规则？”楚天嗤笑，“规则是给弱者定的。我告诉你，外门有外门的规矩。新人要学会低头。”
他上前一步，炼气五层的气势放开，压向林成。石勇被逼得连退两步，脸色更白。
林成站在原地，身形纹丝不动。炼气五层的气势压迫对他来说……没什么感觉。经历过幽冥殿修士的追杀，这种程度的压力就像微风拂面。
楚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转为恼怒：“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行，我楚某人也不欺负新人。按外门规矩，弟子间有矛盾，可上‘论道台’解决。你敢接吗？”
论道台，是宗门设立的合法比斗场所，有禁制保护，不会出人命，但受伤难免。
“时间？”林成问。
“七日后，午时。”楚天冷笑，“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小聪明和真正的实力差距有多大。”
“可以。”林成点头。
楚天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带着跟班离开。走到院门口时，他回头补充了一句：“对了，提醒你一句。外门每月任务，是由我们这些老弟子分配的。好好想想，接下来一个月，你能接到什么好任务。”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三人离开后，石勇凑过来，忧心忡忡：“林师兄，你惹上麻烦了。楚天在外门势力很大，他叔叔是内门刑罚堂的楚长老……”
“无妨。”林成打断他，“专心修炼便是。”
回到房间，林成面色平静，但心中已在飞速计算。
七日后论道台。楚天炼气五层中期，火属性功法，擅长强攻。今天观察，他的战斗风格偏向正面碾压，但应变能力一般。
“炼气五层中期，标准灵力储量约是我的1.8倍。正面硬拼不利。”
“需要针对性训练，并进一步优化功法和战术。”
他看向地上的聚灵阵。原本打算明天去报备改良方案，但现在……也许可以稍微激进一点。
林成做了决定。他再次激活聚灵阵，嵌入一块灵石。但这一次，他没有按照标准方式启动，而是按照自己设计的“自适应均衡聚灵阵1.0”控制协议，通过八个控制节点输入调制信号。
阵盘亮起。
但光芒与之前不同——不是均匀的白光，而是以一种特定的频率脉动，八个控制节点依次闪烁，形成一种有序的循环。
房间内的灵气开始流动。
林成能清晰感觉到，灵气不再堆积在头顶，而是像温和的水流，缓缓充斥整个房间，每一个角落的浓度都几乎相同。更奇妙的是，当他呼吸吐纳时，周围的灵气会自动补充过来，维持浓度稳定。
他盘膝坐在阵盘中央，开始修炼。
《太上心经》运转。这一次，灵气入体的效率明显提升。界面显示实时数据：
【修炼效率：2.1倍（相对于标准环境）。】
【灵气吸收率：89%（改良前为67%）。】
【预计突破至炼气四层后期时间：36小时（原需72小时）。】
效果显著。
林成沉浸修炼中。改良后的聚灵阵不仅提供更浓郁的灵气，更重要的是那种均匀、稳定的环境，让他可以更精细地控制灵力运行，尝试一些之前不敢做的微调。
他引导灵力冲击第四条经脉——手阳明大肠经。这是一条相对难通的经脉，传统需要水磨工夫慢慢温养。
但林成用了不同的方法。他将灵力凝聚成极细的“钻头”，以高频旋转的方式，缓缓推进。同时，用界面实时监控经脉壁的压力分布，避免损伤。
两个时辰后，手阳明大肠经贯通。
林成睁开眼，呼出一口浊气。修为正式踏入炼气四层后期。
此时已是子时（深夜十一点）。他没有继续冲击，而是停止修炼，开始总结今天的收获。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院门外有人。
不是楚天他们，那气息很平和，甚至有些熟悉。
林成起身，推开房门。月光下，一个青衣少女站在院门外，正是柳诗诗。
“柳师妹？”林成有些意外。
“抱歉深夜打扰。”柳诗诗声音依旧清冷，但带着一丝歉意，“我住在庚字三院，感应到这边有异常的灵气波动，所以来看看。”
她顿了顿，补充道：“你的聚灵阵……不太一样。”
林成心中微凛。能隔着院子感应到灵气波动的细微差异，这柳诗诗的神识感知力相当敏锐。
“我做了些调整。”他没有隐瞒。柳诗诗在考核时展现出的理论素养，让他觉得可以有限度地交流。
“可以看看吗？”柳诗诗眼中泛起好奇的光。
林成沉吟片刻，侧身让开：“请进。”
柳诗诗走进院子，没有进房间，只是站在窗外，目光落在地板上的聚灵阵上。她观察了约十息，眼中讶色越来越浓。
“你调整了主汇集点……还增加了次级涡流结构？这是为了均匀分布？”她转向林成，“但你怎么做到的？聚灵阵的符文是固定的。”
“通过控制节点输入调制信号。”林成简单解释，“就像弹琴，同样的琴弦，不同的指法可以弹出不同的旋律。”
这个比喻让柳诗诗眼睛一亮：“以阵为琴，以灵为指……有意思。”她低头思索片刻，“但这样对控制精度要求极高，稍有偏差就会引发灵力乱流，甚至反噬。”
“所以我加了八个反馈节点，实时监测灵气场状态，动态调整。”林成指向那些用灵墨添加的小点。
柳诗诗凑近细看，越看越入神。半晌，她直起身，看向林成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林师兄，你这些想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自己琢磨的。”林成半真半假地说。
柳诗诗没有追问，而是说：“我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的思想。上古时期，有些修士认为‘阵法即语言，符文即文字’，他们试图建立一套描述天地法则的符号系统。可惜传承断绝了。”
林成心中一震。父亲留下的金属板，那些几何图形和能量节点，不正是在做类似的事吗？
“柳师妹对上古阵法也有研究？”他问。
“家中有几卷残谱。”柳诗诗轻描淡写，但林成能听出她语气中的珍视，“林师兄，关于你这个改良方案，我有个建议。”
“请讲。”
“你在次级涡流的频率设置上，用了等差序列。但根据《周天流转论》，灵气在封闭空间内的共振模式更接近等比序列。”柳诗诗随手在空中虚画，几个光点浮现，演示着她说的概念，“如果调整频率比为黄金分割数0.618的倍数，混合效率可能会更高。”
林成眼睛一亮。他立刻在脑中模拟，界面快速计算。
【采用等比频率序列（公比0.618），预估均匀度可从85%提升至92%，能耗再降3%。】
“确实更好。”林成由衷道，“柳师妹博学。”
“只是多看些杂书罢了。”柳诗诗收回手指，光点消散，“林师兄，七日后你要与楚天论道？”
消息传得真快。林成点头。
“楚天修炼的是《烈阳诀》，火属性刚猛，但有个弱点。”柳诗诗平静地说，“烈阳劲在子时（深夜11点至1点）和午时（中午11点至1点）会有周期性波动，那是功法与天地阳气共鸣产生的固有节奏。如果你能抓住波动低谷的瞬间……”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明确。
林成心中感激。这是极其珍贵的情报。“多谢提醒。”
“不客气。”柳诗诗转身准备离开，走到院门口时，她停顿了一下，“林师兄，你的路……很特别。希望你能走下去。”
说完，她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林成站在院里，望着柳诗诗离开的方向，良久。
这个少女，不仅天赋卓绝，见识广博，而且……似乎对他走的这条路，有着超越常人的理解和包容。
他回到房间，看着地上的聚灵阵，看着桌上厚厚的设计图，心中渐渐清晰。
改良聚灵阵，提升实力，应对楚天的挑战。
同时，继续研究金属板，探索父母留下的秘密。
还有……与柳诗诗这样的同道者，保持交流。
夜更深了。
林成重新坐下，启动聚灵阵。这一次，他按照柳诗诗的建议，将涡流频率调整为等比序列。
灵气流动更加顺畅，几乎听不见声音，却让整个房间沉浸在一种温和而充盈的能量场中。
他闭上眼睛，开始修炼。
界面在视野中浮现一行新字：
【检测到高效修炼环境。建议：进行《太上心经》第二层推演。当前完成度：17%。】
路还很长。
但至少，第一步已经稳稳踏出。
窗外，紫霄仙门的群峰在月光下沉默伫立，仿佛在见证又一个不眠之夜的开始。
而在林成不知道的某个地方，他房间内传出的、经过改良的独特灵气波动，已经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今夜，注定有许多人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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