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城的恐慌像梅雨季节的湿气，无孔不入地渗进每一寸街巷。自打第一批毒人在城西乱葬岗现身，短短三日，城里已经少了十七口人——有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货郎，有守着绣楼做活的丫鬟，甚至连巡夜的官差都失踪了两个。茶馆里再没人说评书唱小曲

所有人（茶客们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说的都是毒人的模样）：青黑的皮肤淌着脓水，指甲长得像兽爪，见人就咬，被咬到的人过不了半个时辰，就会变成同样的怪物。

守城的兵丁把城门关了大半，只留一个小口盘查，可人心惶惶之下，连带着米价都涨了三成。百姓们要么闭门不出，要么就往城外的寺庙道观跑，祈求神佛保佑。

蜀山派的山门隐在云雾深处，却也收到了渝州城的急报。玉清殿上

清衍:长老（清衍长老眉头紧锁地看着堂下的弟子）：“毒人再现，必是当年锁妖塔异动时遗漏的邪祟作祟。长卿，你即刻下山，查明毒人源头，务必护住渝州百姓。”

徐长卿:蜀山大弟子（徐长卿一袭白衣立在殿中，腰悬的“镇妖剑”泛着冷光，他拱手领命，声音沉稳如磐）：“弟子遵命。”（转身离去时，衣袂扫过门槛，带起一阵清风，仿佛连殿内的香火气都被涤荡得清明了几分。）

这已是徐长卿在渝州城追查的第三日。他循着毒人留下的微弱妖气，一路追到城南的废弃窑厂，正撞见两个身影被十几只毒人围在中间。景天举着根烧火棍胡乱挥舞，雪见则把随身的匕首舞得虎虎生风，两人背靠着背，脸上沾着泥污，却都咬着牙不肯后退。

徐长卿:蜀山大弟子“小心！”（徐长卿一声低喝，长剑出鞘的瞬间，一道寒光如流星划破昏沉的天色。他足尖点在断墙上，身形如白鸟掠入人群，剑光起落间，毒人纷纷倒地，腥臭的黑血溅不到他衣上半分。）

景天（景天看得眼睛都直了，手里的烧火棍“哐当”掉在地上）：“我的娘，这是活神仙啊！”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雪见也收了匕首，望着徐长卿的背影，脸颊微微发烫——她从未见过这般干净利落的身手，连挥剑的姿态都像画里走出来的。

徐长卿:蜀山大弟子（徐长卿解决完最后一只毒人，收剑转身，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此处危险，你们为何在此？”

景天（景天这才回过神，拍着胸脯道）：“我们是来找人的！董文轩，听说他是最后一个见过毒人的，家里人说他失踪前就在这附近出没。”

徐长卿:蜀山大弟子“董文轩？”（徐长卿眉头微蹙，他追查的线索里，确实有这个绸缎庄掌柜的名字，）“随我来。”

三人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往董家老宅走。那宅子在废村最深处，院墙塌了大半，朱漆大门上的铜环早已生锈，推开门时“吱呀”一声，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走。院里的荒草长到半人高，正屋的门虚掩着，隐约能看到里面落满灰尘的桌椅。

徐长卿:蜀山大弟子（徐长卿走进屋，指尖在桌案上轻轻一点，闭目凝神——他天生能感知邪祟之气，可此刻四周只有陈旧的霉味，连一丝妖气都没有。）“不对，”（他睁开眼，眸色沉了沉，）“感应断了。”

景天（景天正翻着墙角的木箱，闻言抬头）：“什么感应？你丢东西了？”

徐长卿:蜀山大弟子“是毒人的气息，”（徐长卿走到窗边，望向废村外的方向，）“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断了……往那边去看看。”（他指向村东头，那里隐约能看到一片灯火。）

三人循着那点光亮走出废村，竟发现路边有座挂着“聚财坊”牌匾的赌场，虽已入夜，里面却人声鼎沸，骰子声、吆喝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徐长卿站在赌场门口，眉头皱得更紧——那被阻断的感应，竟在这里重新出现了，而且比在董家老宅时浓烈了数倍。

与此同时，蜀山千里之外的狐族灵犀宫，正笼罩在朦胧的月色里。宫殿的梁柱上雕刻着缠枝莲纹，檐角挂着的风铃偶尔发出清脆的响声，殿外的荷塘里，晚开的荷花浮在水面，映着满池星辉。

清衍:长老清衍长老站在白玉阶前，青灰色的道袍被夜风吹得微微起伏。他望着紧闭的宫门，眉头紧锁，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焦灼。

静嬷嬷（守在宫门外的静嬷嬷是只修行千年的白狐，见他神色凝重，上前行了个礼，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长老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要事？”

清衍:长老（清衍收回目光，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劳烦嬷嬷通传，我想见绯瑶一面。”

静嬷嬷（静嬷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位蜀山长老向来恪守清规，与狐族公主绯瑶虽有旧识，却极少私下相见，今日这般深夜求见，倒是稀罕。她不敢怠慢，连忙应道）：“是，长老稍等片刻，老奴这就去告知殿下。”

宫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四壁的狐裘挂毯泛着暖融融的光。

姜绯瑶（绯瑶斜倚在铺着软垫的榻边，一头墨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直到腰间。她刚施法褪去繁复的宫装，只着一身月白色的轻纱，裙摆上绣着细碎的银线，走动时仿佛有流萤在衣袂间飞舞。听到静嬷嬷的通报，她挑了挑眉，红唇微勾）：“让他进来。”

静嬷嬷静嬷嬷退出去后

姜绯瑶绯瑶缓步走到殿中，指尖轻轻拂过旁边的玉瓶，瓶中的昙花忽然“啪”地绽开，吐出幽幽的香气。

清衍:长老（清衍走进殿时，正撞见这一幕，目光不经意扫过绯瑶身上的轻纱，顿时像被烫到一般猛地转过身，耳根微微发红）：“你……怎么穿得这般少？”

姜绯瑶（绯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像檐角的风铃般悦耳）：“天黑了，歇息时自然要穿得轻快些，难道长老夜里还裹着道袍睡觉？”（她说着，莲步轻移，走到他身后，温热的气息几乎要拂到他颈间。）

清衍:长老清衍只觉得后背发僵，刚想开口，就被一股柔软的力量勾住了脖颈。

姜绯瑶（绯瑶不知何时绕到了他面前，踮着脚尖，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阿衍是在担心我？”

姜绯瑶她的声音带着狐族特有的魅惑，像羽毛般搔在人心尖上。

清衍:长老（清衍猛地低头，对上她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连忙又错开目光，压低声音道）：“近日渝州城有毒人现身，妖气甚重，你修为虽高，也需万事小心，莫要靠近中原边境。”

姜绯瑶“担心就说担心嘛，偏要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绯瑶轻笑一声，伸手拉住他的手腕，顺势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衣襟，）“我才不怕什么毒人，倒是你，跑到我这里来，就不怕蜀山的人说你私会妖女？”

清衍:长老（清衍只觉得怀里软香温玉，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特有的花香，浑身顿时燥热起来，心跳得像擂鼓。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她，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胡闹。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姜绯瑶（绯瑶被他推得后退半步，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轻哼一声）：“无趣。走就走吧，谁稀罕留你。”（嘴上虽这么说，眼底却掠过一丝失落。）

清衍:长老（清衍看着她赌气般别过脸的模样，心里竟有些不忍，可想起蜀山的职责，还是硬起心肠转身）：“我回长留了，你……务必保重。”

直到殿门“吱呀”关上

姜绯瑶绯瑶才转过身，望着空荡荡的门口，伸手抚上心口，那里还残留着他衣襟的温度。她拿起桌上的铜镜，镜中映出一张明媚动人的脸，可那双桃花眼里，却藏着几分连自己都说不清的怅惘。

而此时的渝州城赌场里，徐长卿正站在二楼的雅间外，听着里面传来的骰子声，眉头紧锁。景天和雪见则缩在楼梯口，看着楼下那些面红耳赤的赌徒，忽然觉得这喧嚣的赌场，比外面的毒人还要让人心里发毛。他们谁也不知道，这场看似偶然的追查，会将他们引向更深的迷雾，而远在灵犀宫的那点涟漪，也终将随着毒人的蔓延，与蜀山、与渝州城，缠绕成解不开的结。

渝州城外的废弃窑厂深处，一间被黑布蒙住窗户的石室里弥漫着刺鼻的腥气。唐益穿着沾满污渍的短褂，正盯着石台上的几个铁笼，笼中关着的人双目赤红，皮肤下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正是被炼成半成品的毒人。

所有人“罗堂主，这第三批‘货’再过三日就能成了，”（唐益转过身，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看向坐在一旁的罗如烈，）“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先拿下渝州，再逼唐家堡交权，这天下……”

罗如烈（罗如烈一身紫袍，手指敲击着桌面，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唐二当家倒是心急。不过记住，这些毒人是我的筹码，等我坐上九五之尊，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他眼底闪过一丝贪婪，霹雳堂蛰伏多年，靠的就是研制毒物称霸一方，如今这些毒人，正是他踏平江湖、甚至问鼎朝堂的底气。）

两人正密谋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是毒人凄厉的嘶吼。

所有人（唐益脸色一变）：“怎么回事？”

所有人（一个心腹慌慌张张跑进来）：“二当家，不好了！蜀山派的人带着两个小子闯进来了，杀了咱们不少毒人！”

罗如烈（罗如烈猛地拍案而起）：“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他起身往外走，袍角带起一阵风，）“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而此刻的唐家堡，正被一层压抑的愁云笼罩。唐坤躺在病榻上，原本红润的脸颊如今只剩一层薄皮贴在骨头上，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雪见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爷爷，您再撑撑，长卿大侠说，他已经找到克制毒人的法子了，等这事了了，咱们就去蜀山求仙药……”

所有人（唐坤缓缓睁开眼，枯瘦的手抓住雪见的手腕，声音气若游丝）：“傻孩子……爷爷的身子自己清楚……”（他喘了口气，眼神却亮了些，）“你记住，唐家堡以后就靠你了。做堂主，不光要狠，更要懂得看人心，辨危机……别学那些争权夺利的鼠辈……”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雪见含泪点头）：“孙女儿记住了。”

所有人（唐坤笑了笑，目光变得柔和）：“还有……你的终身大事……爷爷一直没放下……”（他顿了顿，看向窗外，仿佛能看到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长卿那孩子，稳重可靠，又是蜀山高徒，配得上你……”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雪见的脸“腾”地红了，低下头小声道）：“爷爷，您说什么呢……”（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她何尝不知道爷爷的心思，这些日子跟在徐长卿身边追查毒人，早已对他生出几分异样的情愫，只是碍于女儿家的矜持，一直没敢说出口。）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送走来看望爷爷的大夫，雪见提着食盒往徐长卿暂住的客房走。走到花园的月洞门时，正看到徐长卿站在廊下练剑，剑光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银弧，看得她心头鹿撞。

徐长卿:蜀山大弟子徐长卿收剑转身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雪见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上前）：“长卿大侠……”

徐长卿:蜀山大弟子“唐姑娘，有事吗？”（徐长卿擦了擦剑上的水珠，目光清澈。）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雪见攥紧了手里的帕子，脸颊发烫）：“我……我就是想跟你说，我爷爷他……他很看好你……而且我觉得……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细若蚊吟，）“要是……要是你不嫌弃，我……”

话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噗嗤”一声笑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雪见猛地回头

景天（景天靠在门框上，手里还拿着个刚啃了一半的苹果，笑得前仰后合）：“哎哟喂，猪婆，你这表白也太没水平了吧？人家长卿大哥是修仙的，怎么会看上你……”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景天！”（雪见又羞又怒，抓起旁边的一块石子就朝他砸去，）“你给我闭嘴！谁让你偷听的！”

徐长卿:蜀山大弟子（徐长卿皱了皱眉）：“景兄弟，不得无礼。”（他转向雪见，语气温和却带着疏离，）“唐姑娘，多谢唐堡主厚爱，只是长卿一心向道，暂无儿女私情的打算。”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雪见的脸瞬间变得惨白，眼眶一红，转身就跑。

景天（景天见状，也收敛了笑意，挠了挠头）：“我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徐长卿:蜀山大弟子徐长卿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望着雪见跑远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场闹剧过去没几日，雪见在给爷爷擦拭那个补好的茶壶时，手指无意间摸到了壶盖的背面。她心里一动，翻过来一看，顿时气得浑身发抖——那紫砂的背面，竟被人用刻刀歪歪扭扭地刻了两个字：猪婆！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景天！”（雪见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这几日积压的委屈和羞愤瞬间爆发，她一把抓起茶壶盖，就往永安当冲去。）

此时的永安当早已换了新掌柜，景天正蹲在当铺后巷的石阶上，跟许茂山、何必平数着刚收来的几件旧物。

景天“你看这铜镜，虽然裂了缝，但这鎏金的边儿，至少能当二十文……”（景天唾沫横飞地说着，忽然感觉一阵冷风袭来，抬头就看到雪见提着个东西，气势汹汹地站在面前，眼神像要吃人。）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景！天！”（雪见把茶壶盖“啪”地拍在他面前的石头上，）“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景天（景天低头一看，顿时想起自己刻字时的恶作剧，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强装镇定）：“哦，这不是唐老爷的茶壶盖吗？怎么了？我仿得够像吧？”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像你个头！”（雪见指着那两个字，声音都在发抖，）“谁让你刻这个的？你把我当什么了？”

许茂山和何必平见状，识趣地溜到一边，给两人留出“战场”。

景天（景天见躲不过，索性梗着脖子道）：“我刻着玩的怎么了？谁让你之前总骂我‘菜牙’？这叫礼尚往来！”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你！”（雪见气得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爷爷把你当恩人，我求你办事还付了定金，你就是这么作弄人的？”

景天（一提到唐坤，景天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他看着雪见泛红的眼眶，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挠了挠头）：“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给你磨掉还不行吗？”

唐雪见:唐家大小姐“磨掉？”（雪见冷笑一声，）“你知道这对我爷爷有多重要吗？你这是在侮辱我们唐家！”（她说着，抓起旁边的一根木棍就朝景天打去。）

景天景天慌忙躲开，两人围着巷子追打起来，一个骂“无赖”，一个喊“泼妇”，引得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没人注意到，当铺对面的茶楼上，一个穿着灰袍的人正远远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那人正是唐益的心腹，他拿出一个小巧的竹筒，对着两人的方向吹了口气，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随风飘向巷子里——这是罗如烈新研制的药粉，能勾起人心中的戾气，正好可以借他们的冲突，搅乱唐家堡的视线。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