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警报声裹挟着风，刮得人耳膜发疼。李青天扶着王新越的胳膊，脚步放得极缓，生怕牵动她脖颈的伤。两人交握的手心里全是汗，却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橙红色的警戒光在他们脸上明明灭灭，映出眼底未散的红痕。
指挥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拉开，赵天意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眉头拧成了川字。他的目光先落在王新越微垂的脖颈上，那两道红痕即便隔着白大褂的衣领，也依旧刺眼得很，随即又扫过李青天泛红的眼眶和紧绷的下颌线，眼底的担忧更重了几分。
“磨蹭什么？”他没多问，只是侧身让出一条路，声音沉得像淬了冰，“防线缺口撑不了一刻钟。”
指挥室里一片兵荒马乱。光屏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警报，鲁军号的轮廓在卫星图上狰狞毕露，操作台前的队员手指翻飞，敲击键盘的声响密集得如同骤雨。赵天意大步走到主控制台前，一把抓起战术板，指尖重重戳在光屏的某一处：“东南象限的防空炮阵地失守，鲁军的机甲分队已经突破第一道屏障。”
李青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将步枪往身后一背，快步上前。方才失控的战栗还残留在骨血里，但此刻，指挥室里的肃杀之气逼得他不得不绷紧神经：“我带突击小队去支援，夺回防空炮阵地。”
“不行。”赵天意头也不抬，“对方的火力配置远超预估，你现在的状态，去了就是送死。”
一句话戳中了李青天的软肋。他攥紧了拳，指节泛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颤。是啊，他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差点亲手杀了最爱的人，又怎么能带着队友去拼命？
就在这时，王新越轻轻挣开他的手，走到控制台旁。她抬手理了理微乱的额发，脖颈的刺痛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却还是抬眼看向赵天意，声音虽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我和他一起去。阵地失守，伤员肯定不少，我能在前线提供医疗支援，也能……盯着他。”
她的目光落在李青天身上，带着浅浅的暖意，像是一缕光，驱散了他眼底的阴霾。
赵天意终于抬眼，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他看着王新越脖颈的红痕，又看着李青天眼底的悔意与决绝，沉默了几秒，终是将一块通讯腕表扔了过去：“戴上。通讯频道保持畅通，我会让后勤组给你们配最强的火力支援。记住，你们是去夺阵地的，不是去殉国的。”
李青天抬手接住腕表，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外壳，却觉得心口猛地一热。他侧头看向王新越，她刚好也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无声的凝望。
“装备库领完装备，立刻出发。”赵天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声音轻了些许，“活着回来。”
李青天重重点头，伸手牵住王新越的手。这一次，他的掌心沉稳有力，不再有半分颤抖。
指挥室的光屏上，鲁军号的阴影还在不断扩大，可这一刻，李青天的心里却无比清明。
末日漫漫，险象环生，但只要他们并肩而立，便没有跨不过的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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