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冬日的暖阳斜斜穿过“雾中回廊”的玻璃窗,在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阮嗔嗔指尖还残留着榛果拿铁的温热,目光却总忍不住落在对面S先生膝上的《雪国》上——
那深蓝色的封面,像极了此刻窗外渐融的雪与天的交界,而戴明琛翻页时指尖的弧度,竟与阮嗔嗔素描本里勾勒的笔触有几分相似的温柔。
阮嗔嗔刚才……
阮嗔嗔想拿的。
阮嗔嗔是这个。

阮嗔嗔忽然想起先前未完成的动作,脸颊微热,却鼓起勇气从包里取出那本泛黄的素描本。
本子边角被磨得圆润,封皮上没有多余装饰,只有一道浅淡的铅笔印,是阮嗔嗔某次在公园写生时不小心蹭到的痕迹。
戴明琛的目光落在素描本上,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好奇,却没有急于开口,只是轻轻将膝上的书合起,放在一旁,给素描本留出位置。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阮嗔嗔莫名觉得安心,像是有人悄悄为阮嗔嗔的“小世界”腾出了空间。
阮嗔嗔翻开素描本,纸页间立刻飘出淡淡的松香——
那是阮嗔嗔常用的铅笔芯的味道。
第一页画的是书店外的梧桐树,深秋的叶子落了满地,枝桠间透着斑驳的光;
翻到中间,是《雪国》里那句“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阮嗔嗔用细密的线条勾勒出隧道的轮廓,又在隧道尽头添了几片飘落的雪花,让文字仿佛有了画面感。
阮嗔嗔我总喜欢把喜欢的文字。
阮嗔嗔画成这样。
阮嗔嗔的声音轻了些,指尖轻轻点在画着雪花的角落。
阮嗔嗔有时候读到一句特别打动人的句子。
阮嗔嗔脑海里就会浮现出画面。
阮嗔嗔就忍不住想把它留下来。
戴明琛微微倾身,目光落在画面上,眼底的笑意渐浓。
戴明琛很细腻。
戴明琛伸手,指尖轻轻拂过纸页边缘,却没有触碰画作,像是怕惊扰了那些铅笔线条里的温度。
戴明琛你看《雪国》的视角。
戴明琛和川端康成很像——
戴明琛都爱捕捉那些转瞬即逝的。
戴明琛带着寂寥感的美好。
戴明琛比如飘落的雪。
戴明琛黄昏的光。
戴明琛还有……
戴明琛人与人之间若即若离的瞬间。
阮嗔嗔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精准地读懂她画里的“心思”。
阮嗔嗔总以为自己是孤独的观察者,却没想到眼前这个沉默的男人,竟能透过铅笔线条,看到阮嗔嗔藏在画里的情绪。
阮嗔嗔那你呢?
阮嗔嗔忍不住追问。
阮嗔嗔你读《雪国》。
阮嗔嗔会画些什么吗?
阮嗔嗔或者……
阮嗔嗔会写下什么?
戴明琛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忆什么,随后从大衣内袋里取出一支钢笔——
黑色笔身,笔帽顶端有一圈细小的银纹,与戴明琛深灰色的围巾相得益彰。
戴明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翻开自己那本《雪国》,在空白的页边轻轻写下一行字,随后将书推到阮嗔嗔面前。
那行字是用钢笔写的,墨色深浅均匀,字迹清隽而有力:“雪国的夜,是凝固的寂静,却藏着无数流动的思绪。”
在字的旁边,戴明琛还画了一道极细的弧线,像是夜空里的一抹微光,又像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戴明琛我不太会画画。
戴明琛笑了笑,声音低沉而温和。
戴明琛但读到特别有感触的地方。
戴明琛会忍不住写几句。
戴明琛有时候是自己的感受。
戴明琛有时候……
戴明琛是想对书中人说的话。
阮嗔嗔看着那行字,指尖轻轻拂过墨迹未干的地方,忽然觉得指尖发烫。
阮嗔嗔从未想过,文字与画作竟能以这样温柔的方式相遇——
阮嗔嗔用线条描绘文字的意境,戴明琛用文字记录文字的感受,像是两股细流,在某个瞬间悄然汇合。
阮嗔嗔那……
阮嗔嗔我可以在这里画点什么吗?
阮嗔嗔指着《雪国》空白的页边,眼神带着几分期待,又有些忐忑。
阮嗔嗔比如。
阮嗔嗔你刚才写的那道弧线。
阮嗔嗔我想把它画成一片雪花落在夜空里。
戴明琛没有犹豫,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书和钢笔都推到阮嗔嗔面前。
阮嗔嗔接过钢笔,指尖触到笔身的温度,心跳微微加快。
阮嗔嗔深吸一口气,将钢笔轻轻落在纸页上,先用极细的线条勾勒出雪花的轮廓,六瓣的形状带着几分灵动,又在雪花周围添了几笔浅淡的阴影,让雪花像是真的飘在了夜空里。
戴明琛很好看。
戴明琛看着阮嗔嗔笔下的雪花,眼底满是赞许。
戴明琛比我想的还要灵动。
阮嗔嗔抬起头,正好撞进戴明琛的目光里。
阳光落在戴明琛的眼底,像是洒了细碎的星光,让阮嗔嗔忽然想起自己素描本里画过的“晨曦金箔”。
阮嗔嗔抿了抿唇,忽然又拿起自己的素描本,翻到空白页,快速画了起来——
几笔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靠窗的位置,桌上放着两杯咖啡,还有一个摊开的书本,书本旁边,是一支钢笔和一个素描本。
戴明琛这是……
戴明琛今天的我们?
戴明琛看着画,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阮嗔嗔嗯。
阮嗔嗔点点头,脸颊微微泛红,却很认真地说。
阮嗔嗔我想把今天的场景记下来。
阮嗔嗔以后再看的时候。
阮嗔嗔就会想起今天阳光的味道。
阮嗔嗔还有你写的那行字。
阮嗔嗔还有……
阮嗔嗔这片飘在夜空里的雪花。
戴明琛看着那幅简单的画,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戴明琛伸手,轻轻摸了摸自己颈间的深灰色围巾,围巾的边缘垂落在桌边,像是给这个画面添了一抹温暖的色调。
戴明琛拿起钢笔,在阮嗔嗔的素描本上,紧挨着那幅画的空白处,写下一行小字:“12月26日,雾中回廊,与画雪的姑娘共读《雪国》。”
那一刻,咖啡店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铃声,和两人指尖轻触纸页的细微声响。
阮嗔嗔看着那行字,又看了看对面的戴明琛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比以往都要温暖——
因为有了一本共同翻阅的《雪国》,有一支传递文字的钢笔,还有一个愿意倾听她画中故事的人。
阮嗔嗔将素描本收好,放进包里,指尖触到本子的温度,像是握住了这个冬日里最珍贵的礼物。
戴明琛也重新拿起《雪国》,却没有立刻翻开,而是看着阮嗔嗔说。
戴明琛下次来。
戴明琛我可以带一支铅笔。
戴明琛如果你愿意的话。
戴明琛可以在我的书上。
戴明琛画你喜欢的雪花。
阮嗔嗔好啊。
阮嗔嗔笑着点头,眼底满是期待。
阳光落在两人之间,像是为这个约定镀上了一层暖光。
阮嗔嗔起身准备离开时,戴明琛忽然伸手,帮阮嗔嗔拢了拢围巾——
戴明琛的指尖不小心触到阮嗔嗔的颈侧,带着淡淡的温度,却让软阮嗔嗔脸颊瞬间发烫。
戴明琛像是也有些不自在,轻声说。
戴明琛外面风大。
戴明琛围巾要系紧一点。
阮嗔嗔点点头,捧着已经温凉的咖啡杯,脚步轻快地走向门口。
推开门时,风铃再次响起,阮嗔嗔回头望去,戴明琛正低头看着《雪国》,阳光落在他的肩头,而那本摊开的书页上,那片阮嗔嗔画的雪花,正静静地停在夜空里,像是一场永不融化的约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