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出租屋还飘着红烧牛肉泡面的余味，沈嘉桐蜷在吱呀作响的折叠床上，额角的胎记被台灯映得像块晒干的茶渍。他手里攥着《万武大典》，“引气决”那页的经脉路线已经被铅笔描得发黑，像团被揉皱的蜘蛛网——这是他今晚第五次卡在檀中穴，内力像头撞墙的倔驴，撞得胸口发闷，连喉咙都泛着淡淡的腥甜。
“系统，这破经脉是跟我有仇吧？”他对着空气嘟囔，右手无意识挠着后脑勺，指甲缝里还留着昨天改简历的铅笔灰。眼前突然弹出淡蓝色的全息界面，学霸系统的机械音比前公司HR的拒绝邮件还冷：“检测到用户行功错误：吐纳节奏与‘引气决’经脉周期不匹配，当前误差41%。建议调整为‘吸4秒-屏息2秒-呼6秒’，并将意念从‘檀中’转移至‘气海’。”
沈嘉桐翻了个白眼——这系统比写周报还要讲KPI。但胸口的疼实在难忍，他只好照做：深吸一口带着泡面味的空气，数到四，感觉凉丝丝的气流顺着喉咙往下沉；屏息两秒，想象肚脐下三寸有团小火焰在慢慢烧起来；再慢慢呼气，数到六，肺里的热气裹着蒜香涌出来，连台灯的光都晃了晃。
第一次试的时候他差点呛到——以前赶方案时，他能一口气灌下整瓶冰可乐，哪会这么慢的呼吸？第二次，气海穴有点发烫，像揣了个暖宝宝；第三次，檀中穴的堵感松了点，像有人用棉花轻轻蹭了蹭；等到第五次，突然“嗡”的一声，像老式电视机换台的杂音，从尾椎骨往上窜——内力终于冲开了檀中穴，顺着任脉往上走，过天突，绕廉泉，最后汇进气海穴，像条游进池塘的鱼，终于不撞墙了。
沈嘉桐愣了两秒，猛地坐起来，折叠床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他攥着自己的手腕，能感觉到血管里有股热流在跑，像刚泡开的红糖水，从指尖到肩膀都暖融融的。他试着把内力往手心运，果然，掌心慢慢发烫，连桌上的不锈钢泡面碗都被吸得微微动了动——那碗里还留着半碗汤，之前他得用手才能端起来，现在居然能用内力托起来？
“我去，这比加班改十版PPT还爽！”他兴奋得差点把碗摔了，指尖的热流顺着碗底传上来，把汤像放进微波炉里热了一下似的，竟然看到了微微的热气。
窗外的梧桐叶突然沙沙响，沈嘉桐抬头，看见路灯下有个穿黑T恤的人影晃过去——那背影有点眼熟，像上周在旧货市场跟着他的络腮胡，当时他还以为是抢摊位的，现在想想，说不定是冲《万武大典》来的。
兴奋劲一下子凉了半截。他赶紧把碗放下，抓起床上的旧双肩包，把《万武大典》塞进去——包里还有半盒薄荷糖，是赵小胖上周送的，说“改简历改烦了就含一颗”。这时手机震动，屏幕亮起来，是赵小胖的微信：“老沈，刚才刷到你前公司的招聘，要资深运营，我帮你内推了！”后面附了个胖企鹅举键盘的表情包。
他盯着微信界面，手指在“回复”键上停了三秒。窗外的黑影又晃了一下，这次更近了，能看见那人后颈的刀疤——跟上周的络腮胡一模一样。沈嘉桐深吸一口气，按照系统说的“引气决小成”用法，把内力运到小腿：上次追公交时还喘得像狗，现在居然能轻轻踮起脚，没发出一点声音。
门被敲响时，他已经躲在门后，手里攥着个不锈钢保温杯——这是他能找到的最称手的“武器”。“谁？”他故意压低声音，像以前查外卖员身份。“快递，你的包裹。”外面的声音有点哑，像砂纸擦玻璃——上周那络腮胡说话就是这腔调。
沈嘉桐冷笑一声，突然拉开门，右手的保温杯挥出去——内力顺着手臂灌进杯底，撞在络腮胡的手腕上。只听“咔嗒”一声，络腮胡手里的弹簧刀掉在地上，他瞪着眼睛捂着手腕：“你、你练了内功？”
“抱歉啊，刚学的，趁热乎看看能不能拿你练练手。”沈嘉桐学着电视剧里的江湖人挑眉，一使劲，肩膀上行撞到了那人的脖颈，嘴里跟喷泉似的喷出来一股水，——他没想到内力这么管用，效果竟然。络腮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事儿没完”，刀一扔转身就跑，连刀都没敢捡。
关上门，沈嘉桐靠在墙上喘气，额角的汗滴在地板上，砸出个小湿点。他打开双肩包，摸着《万武大典》的封面——刚才打斗时书角蹭到墙，沾了点白灰。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用户成功运用‘引气决’击退敌人，获得技能点+1，解锁‘基础拳法’前置条件。”
他坐在地上，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摸出兜里的薄荷糖——青柠味的，赵小胖说“提神”。糖在嘴里化开，有点酸，像昨天吃的泡面。他想起老王递给他书时说的话：“小伙子，这书选了你，可不是让你对付小混混的。”
手机又震动，是赵小胖的电话：“老沈，内推有信了！明天上午十点面试，地址发你微信了啊！”沈嘉桐看着微信里的地址，又看看桌上的《万武大典》，突然笑了——原来社畜的日子，还能有这么多“意外”。
……
凌晨四点的风从窗户钻进来，吹得《万武大典》哗哗翻页，最后停在“引气决”的最后一行：“气通诸脉，方入江湖。”沈嘉桐伸手把书合上，指尖碰到书脊上的烫金小字，突然觉得，那些曾经让他头疼的面试题、改不完的PPT，都变成了远处的云——他的人生，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巷口的风卷着潮湿的霉味灌进来，沈嘉桐后背贴着斑驳的墙皮，看着青灰连帽衫的男人一步步逼近，黑框眼镜滑到鼻尖也忘了推——刚才穿过三条街时，背包带子早被扯断，那本皱巴巴的《万武归宗》正攥在他汗津津的手里，纸页边缘卷着毛，像只被踩扁的麻雀。
“沈先生，”男人停在三步外，领口露出个绣青竹的香囊，声音像淬了冰，“把书交出来，我不为难你。”
沈嘉桐咽了口唾沫，手指无意识转着口袋里的笔——那是他面试时带的，笔帽上还印着前公司的logo。他低头瞥了眼书，封皮上的“万武归宗”四个字早褪了色，却在这时突然泛起点点微光。鬼使神差地，他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是用铅笔圈出来的“基础内功篇”，歪歪扭扭的批注写着“先通任督，再聚丹田”。
“哥，”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像从前跟客户谈方案，“这书真是我花五十块买的——你看，扉页还有收款码呢！”说着就要翻扉页，男人却突然动了，折叠刀弹出的寒光划过空气，直奔他手腕。
沈嘉桐吓得往后一缩，书“啪”地砸在地上。就在刀要碰到皮肤的瞬间，他脑子里突然炸起一阵电流声——眼前的文字像活了似的，“基础内功”四个字拆开成无数蓝色的数据流，在脑海里拼成一行行公式：
【气感=膈肌呼吸频率（0.2Hz）×意念引导路径（任脉→督脉→丹田）×生物电匹配度（≥60%）】
【丹田能量池初始容量：100单位（当前剩余：80）】
【提示：检测到生命威胁，是否激活“应急解析”？】
来不及思考，沈嘉桐本能地选了“是”。下一秒，丹田突然热起来，像喝了杯滚热的珍珠奶茶，热气顺着脊椎往上窜，直到眉心。他想起书里写的“引气归元”，鬼使神差地抬手——掌心居然泛起一层淡白色的光，正好挡住男人的刀。
“你——”男人瞳孔骤缩，刀被震得弹开，虎口发麻。
沈嘉桐自己也懵了，盯着掌心的光像盯着刚上线的BUG。趁男人愣神，他弯腰抄起书，撒腿就跑，路过巷口时余光瞥见个熟悉的身影——卖他书的老头在电线杆下抽烟，蓝布褂子洗得发白，手里的旧罗盘指针正滴溜溜转，正好指向他这边。见他看过来，老头夹着烟笑了笑，烟雾模糊了半张脸。
等冲进小胖的出租屋时，沈嘉桐的衬衫早被汗浸得贴在背上，眼镜片上全是水雾。赵磊正窝在沙发上打《原神》，看到他这副德行，手柄都扔了：“我去，你被狗追了？衬衫都撕成流苏款了！”
“比狗可怕！”沈嘉桐扑到电脑桌前，抓起水杯灌了半杯凉水，“是……是江湖高手！青城派的！”
照片凑过来摸他的手腕，指尖碰到掌心的红印：“你这是被电了？还是拍武侠片儿呢？”
沈嘉桐没理他，盯着摊在桌上的书。刚才的电流声又响起来，这次更清晰——脑海里弹出个半透明的界面，顶端写着“学霸系统V1.0”，下面列着几行数据：
【宿主：沈嘉桐】
【当前状态：轻微体能过载（经过一次小战斗导致乳酸堆积+脑供血不足）】
【知识值：10/100（来自《万武归宗》基础内功篇）】
【解锁功能：解析（将武学文字转化为可量化模型）、实战推演（模拟招式对战）】
【下一阶段目标：体能强化（建议每日跑步30分钟+引体向上10次，解锁“气劲外放”权限）】
小胖凑过来，盯着他放空的眼睛：“你丫的，中二病犯了？”
沈嘉桐突然抓起桌上的旧笔记本——那是他用来记“忽悠话术”的，封面还贴着前公司的便签。他咬着笔帽，飞快写下一行字：“武学产品需求文档：1. 核心功能：快速理解内功/招式；2. 实现路径：解析→量化→应用；3. 约束条件：需自主强化体能（系统不提供外挂）。”
“你写的什么玩意儿？”小胖凑过去，指着“量化”两个字，“这是要把内功做成API接口？”
“差不多！”沈嘉桐的眼睛亮起来，像从前给客户讲方案时的样子，“你看，这系统把‘气感’拆成了呼吸频率和意念路径，就跟咱们做用户分层似的——把模糊的需求变成可落地的指标！”
小胖翻了个白眼，递给他一瓶红花油：“先把你肩膀上的淤青紫揉开，再跟我讲你的‘武学产品经理’大计。”
沈嘉桐一边揉着酸得发疼的肩膀，一边盯着书的右下角——那里有个极小的“医”字，用墨汁描的，跟老叶手帕上的刺绣一模一样。他突然想起巷口的老叶，想起那只转个不停的罗盘，心里泛起一阵恶寒：“那老头……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谁？”小胖啃着泡面，汤汁溅在动漫T恤上。
“卖我书的老头。”沈嘉桐摸着书皮，指腹蹭过那个“医”字，“刚才我跑的时候，他就在巷口抽烟，罗盘指针正好指着我。”
小胖嚼着泡面摇头：“管他呢，先活过今晚再说——对了，你刚才说的青城派，是不是那个搞旅游公司的？我上次去青城山玩，还买过他们的文创雪糕！”
沈嘉桐没接话，他翻开书的最后一页，突然发现页脚有一行小字，是用毛笔写的，墨色已经发淡：“有缘人，承吾道，解吾仇——王”。
“有缘人，承吾道，解吾仇”他念出声，抬头看向小胖，“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小胖摇头，突然指了指他的手：“你笔转反了！”
沈嘉桐低头，才发现自己又在转笔——笔帽都快被他转飞了。这时，系统的提示音又响起来，这次带着点机械的冷感：“警告：过度依赖系统推演会降低实战应变能力，请宿主加强自主训练。”
“难道我这系统还是个带说教功能的AI成精？”他骂了一句，把笔扔在桌上，“早知道昨天面试时激活它，说不定还能忽悠HR给我涨薪！”
小胖笑着递过来一根火腿：“得了吧，就你那嘴贫的本事，不用系统也能忽悠——对了，明天要不要陪我去买显卡？我攒的钱够买RTX4090了！”
沈嘉桐接过火腿，咬了一口，目光又落回书上。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窗帘漏进来，照在“ 有缘人，承吾道，解吾仇 ”九个字上，泛着淡淡的光。他突然想起卖他书的那个老头的笑，想起那本破书里的微光，想起掌心残留的热意——原来所谓的“江湖”，从来都不是小说里的刀光剑影，而是藏在旧书摊、小巷子、甚至系统提示音里的，最真实的“意外”，也是，少林寺里还有几个扫地僧呢。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沈嘉桐的神经瞬间绷紧，他抓起桌上的书，盯着门：“谁？”
门外传来个清亮的女声，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沈嘉桐，把《万武归宗》交出来——峨眉派弟子苏卿玥！”
赵磊的泡面碗“啪”地掉在地上，汤汁洒了一地。沈嘉桐盯着门，又低头看了眼系统界面，突然笑了——反正都已经卷进江湖了，那就……试试“忽悠”的本事？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笔，站起来走到门口，清了清嗓子：“那个……苏小姐，咱们能不能先开个需求沟通会？我这书……是公司的团建道具！”
门外的脚步声顿了顿，接着是更用力的敲门声：“少耍滑头！再不开门，我踹门了！”
沈嘉桐转头对赵磊眨眨眼，从抽屉里摸出个文件夹——那是他从前做的“项目复盘PPT”，然后拉开门，露出标准的职场微笑：“您好，我是沈嘉桐，负责本次‘武学文创项目’的产品经理……”
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被一只白嫩嫩的手推开——穿白色运动服的姑娘站在门口，腰间系着绣峨眉标志的香囊，手里攥着把短剑，剑尖正指着他的喉咙。
“沈先生，”苏卿玥的声音冷得像冬天结的冰，“我数三声，把书交出来——1……”
沈嘉桐赶紧举起文件夹，挡住剑尖：“等等！我有PPT！能证明这书是文创产品！”
赵磊在后面捂着脸，憋笑憋得肩膀发抖。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知识值+5，解锁‘话术适配’功能——建议使用‘用户思维’应对峨眉派弟子。”
沈嘉桐翻了个白眼，对着苏清瑶露出最真诚的微笑：“苏小姐，咱们先坐下来喝杯茶？我给你讲讲‘武学IP赋能文旅产业’的闭环逻辑……”
窗外的风卷着楼下的烧烤香味飘进来，混合着峨眉派香囊的檀香味。沈嘉桐盯着苏清瑶紧绷的脸，突然觉得——这场“江湖游戏”，好像也没那么可怕。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把复杂的问题，变成“可沟通的方案”。
而所谓的“学霸系统”，不过是给他加了个“武学翻译器”而已。
至于接下来的麻烦？
先忽悠过去再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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