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的烛火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若雁将海棠银簪重新收入袖中,抬眸看向胤禩,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冷静:“结盟之事,不宜声张。殿下需得约束手下,不可在宫外妄动,一切行动,皆需与我互通消息。”
胤禩颔首,指尖轻叩桌面:“姑姑放心。本王手下之人,皆是守口如瓶之辈。倒是姑姑这边,奉茶局地处中枢,往来宫人繁杂,需得谨防隔墙有耳。”
这话倒是说到了若雁的心坎里。奉茶局是后宫各宫往来的必经之地,若稍有不慎,今日的盟约便会沦为祸端。她沉吟片刻,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三日后便是太后的寿辰,各宫都会遣人送贺礼至奉茶局中转,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胤禩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姑姑的意思是,借寿辰之机,查探各宫动静?”
“不止。”若雁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太子与年家勾结,定会借着寿辰往来传递消息。皇后若想挑唆事端,也必会在贺礼上动手脚。我们只需守株待兔,便能引蛇出洞。”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半柱香的时辰,待胤禩离开时,窗外的风雪已渐渐停歇。春桃推门进来,见若雁立在窗前,连忙上前道:“姑姑,八阿哥这就走了?你们谈得如何?”
“谈妥了。”若雁转过身,眸色清明,“去将那本宫规卷宗取来,再把奉茶局所有宫人召集到前院,我有要事吩咐。”
一盏茶的功夫后,奉茶局的宫人齐齐跪在前院的雪地里,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若雁手持德妃赐予的令牌,立于台阶之上,声音清冷如冰:“三日后是太后寿辰,各宫贺礼皆由我局中转。从今日起,所有人各司其职,凡接触贺礼者,需得登记在册,缺一不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带着慑人的威压:“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人心怀鬼胎,与宫外势力有所勾连。但我今日把话撂在这里,若是安分守己,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敢在寿辰之事上动手脚,休怪我心狠手辣!”
话音落下,雪地里鸦雀无声。众人皆是身子一颤,叩首的动作愈发恭敬。
待宫人散去,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若雁身后:“姑姑,属下已按您的吩咐,在奉茶局四周布下暗哨。但凡有异动,皆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做得好。”若雁微微颔首,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去查一查,近日年贵妃的宫中,可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暗卫领命而去。春桃看着若雁紧绷的侧脸,忍不住道:“姑姑,您真的信得过八阿哥吗?他素来野心勃勃,万一……”
“信不信得过,不重要。”若雁打断她,目光望向深宫的方向,“重要的是,我们现在需要他的力量。待尘埃落定之日,便是我们分道扬镳之时。”
三日后,太后寿辰如期而至。
奉茶局内一派忙碌,各宫送来的贺礼堆积如山,锦盒玉瓶琳琅满目。若雁亲自坐镇,每一份贺礼都要开箱查验,登记清楚后方才送往慈宁宫。
临近午时,太子东宫的人抬着一只紫檀木箱子前来,说是太子亲手雕刻的玉如意,献给太后贺寿。
若雁眸光一凛,挥手道:“开箱查验。”
东宫的太监脸色微变,连忙道:“姑姑,这可是太子殿下的一片孝心,怎好随意开箱?”
“宫规在此,无人能免。”若雁举起手中的令牌,声音冷冽,“若是阻拦,便是抗旨不遵。”
那太监不敢再多言,只得悻悻地让人打开箱子。
箱子里,果然躺着一柄羊脂白玉雕刻的如意,玉质温润,雕工精湛。可若雁的目光,却落在了玉如意底座的一处暗纹上——那暗纹的样式,竟与画春手中碎裂的玉佩,有几分相似。
她心中一动,伸手抚上那暗纹,指尖忽然触到一处松动。轻轻一按,玉如意的底座竟弹开一个暗格,里面躺着一张折叠的纸条。
若雁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收入袖中,合上暗格,沉声道:“查验无误,送往慈宁宫。”
东宫的太监松了口气,连忙让人抬着箱子离去。
待众人走远,春桃凑近若雁,低声道:“姑姑,那纸条上写了什么?”
若雁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窗外。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庭院的积雪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她知道,这张纸条,便是太子与年家勾结的铁证。
而这场寿辰宴,注定不会平静。
就在这时,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脸色慌张:“姑姑!不好了!慈宁宫那边传来消息,年贵妃献上的寿礼,竟是一尊刻着‘凤仪天下’的金佛!”
若雁浑身一震。
凤仪天下,那是皇后才能用的规制!
年贵妃此举,分明是在挑衅中宫,更是在将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她攥紧了袖中的纸条,眸色沉得像一潭深水。
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