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把基德丢在自动贩卖机那儿接电话，才过去三分十五秒，柯南就已经浑身紧绷，仿佛回到了当年爸妈扮成黑衣组织成员假装绑架他的那天。

他自己都搞不懂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明明刚才看穿白马探是基德假扮的时候，他还松了口气来着。按道理说，身边跟着个国际通缉犯绝不该让人安心，但他俩被命运捆绑过太多次，以至于现在看到基德不是在偷东西，柯南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哦，队友。

这种心态可能不太对，但至少有无数过往的事实撑腰，比他世界观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靠谱多了。

而且……

基德从没利用过这份脆弱的信任——

【至少现在还没有】，脑子里某个叛逆的声音嘶嘶作响，柯南熟门熟路地把它压了下去。基德甚至还做过不少巩固信任的事，比如当着他的面撕了伪装，从飞行中的飞艇窗户跳出去，就为了不让他摔成肉饼。

随便举个例子而已。

再说了，基德从没真的想伤害他——哦，除了麒麟失窃那次用了电击枪，但基德哪知道他心脏本来就不太好，六岁小孩得心脏病本来就少见。

……他的病历里有没有写心脏病？等下得去查查，万一哪天又挨枪子，医生总得知道这个重要信息吧。

（以他的倒霉体质，那肯定是【哪天】，而不是【万一】。）

所以说，比起其他可能的盟友，他更愿意跟着基德完全合情合理。与其跟摸不透的陌生人打交道，不如信那个知根知底的老对手，不是吗？

可这还是没法解释他为什么坐立难安，拼命掩饰自己盯着手表的样子，数着秒等基德回来。

太荒谬了。过去一天半他不也没靠任何人撑过来了吗？

（他选择性忽略了那一天半里被绑架一次、差点被绑架第二次、最后还在医院躺了一晚上的事实。显然这些都不重要。）

“所以啊……”

多诺万开口的时候，距离他把基德丢在贩卖机那儿已经过去六分二十三秒。她看他的眼神很奇怪，柯南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回来之后别说跟人搭话了，连动都没动过，就盯着手表好像那玩意儿跟他有杀父之仇似的。

“你的朋友去哪儿了，柯南？”

“接电话。”柯南咬着牙蹦出三个字，连头都没抬。他本该装得像个正常六岁小孩，至少别看起来像是随时要炸毛，但他现在实在没那个精力。

多诺万和约翰在他头顶交换了个眼神，柯南假装没看见。

七分十三秒。

还剩两分四十七秒。

他能撑住。

结果夏洛克就慢悠悠地回来了，柯南差点没忍住翻个白眼。就不该随便立flag。

“回来得挺早啊。”约翰语气刻意放得轻松，好像完全没记着刚才夏洛克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还戳穿他藏着秘密的事。

夏洛克嗤了一声：“是啊，不过有人——”

说到这儿，他眼神锐利地扫向约翰，柯南有点同情约翰要对上那双灰色的冰眸子，但约翰本人倒是毫不在意。

“——偷了我的烟。没烟怎么抽，这点我想你很清楚。”

柯南费了老大劲才把表情调整成无辜的样子，可能效果不怎么样，但幸好夏洛克现在眼里只有约翰和跟约翰有关的谜团，压根没功夫搭理他。

约翰只是挑了挑眉，完全没把指控当回事，脸上挂着礼貌又带着点惊讶的表情：“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是我拿的。”

（要是基德在这儿，估计能笑到打滚。）

（八分三十二秒。）

夏洛克又盯着约翰看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在装蒜，然后猛地转向柯南。看着眼前穿长大衣的男人居高临下地压过来，柯南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步。

夏洛克的眼神眯了起来，柯南现在一点都不想跟他打交道。

幸好夏洛克还没来得及根据他这一步反应巴拉巴拉推理出一堆有的没的——柯南毫不怀疑他绝对能做到——基德就从拐角走了出来，还维持着白马探的样子。

柯南拼命忍住松口气的冲动，扯出个尽量自然的笑容：“白马哥哥，你回来啦！”他努力不让自己听起来太如释重负，虽然可能没装成功，但没人特别盯着他看，姑且就算成功了吧。

基德点点头，啪地合上手里的怀表：“是啊，还提前了一分钟。”

准确地说是提前一分十七秒，但柯南才不会说出来。一来他不想承认自己没基德在身边有多焦虑，二来他俩本来就没定死十分钟的时间，三来白马探可是出了名的守时狂魔，要是指出基德不准时，搞不好会被赶出台北警局，那可就没法继续查案了。

“福尔摩斯先生，”扮成白马探的基德开口，柯南莫名觉得，如果不是还维持着形象，基德说不定正瞪着夏洛克，“听说你已经破解了预告函的部分内容？”

他转向夏洛克，像是要全神贯注听对方说话，同时脚步往柯南这边挪了挪，挡在了他前面。柯南本来觉得这举动挺蠢的，这不等于把夏洛克的注意力全引到基德身上了吗？

直到指尖轻轻蹭过他衣领内侧，柯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可能就是基德的目的。他那一步刚好挡住了手的动作，夏洛克和约翰站的角度根本看不见。不愧是怪盗基德，玩弄视线的大师。

柯南僵在原地，后颈的衣领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异样感。他几乎要伸手去摸，却硬生生忍住了。

不能动。

黑羽快斗肯定在那上面动了手脚，只要他一碰，绝对会暴露。那家伙费尽心机藏的东西，可不能被苏格兰场的人发现。

他不动声色地绷紧肩膀，用余光扫过病号服的领口。视线越过黑羽快斗挡在身前的腿，死死盯着对面的夏洛克，手指却在暗中感受衣领的布料。

有了。

右侧锁骨附近，布料底下有个小小的凸起。大小和一元硬币差不多，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柯南悄悄把重心移到左脚，借着身体晃动的掩护，微微耸了耸肩，让外套的翻领刚好盖住那个凸起。

这是什么？

他飞快思索。这种情况下，最可能的就是追踪器。也不排除是麦克风或扬声器，但黑羽快斗现在就在警局里，完全能听到警方的部署，装这些根本没用。

除非……他想离开？

难道是去准备明天的盗窃？毕竟这次通知太急了……

柯南立刻掐断这个念头。不可能，黑羽快斗肯定不会走。百分之八十是追踪器，多半是怕他再被绑架，留个后手而已。

（他刻意忽略了另一种可能——黑羽快斗需要离开去办事，才给他装了追踪器。至少这说明对方还会回来。柯南说服自己，黑羽快斗不会那么对他。

……大概不会吧。）

他重新集中注意力，刚好听到夏洛克推理的结尾。以他对夏洛克思维方式的了解，光听这几句就够了：“……所以那小偷明天要偷贝克街221B。但他没说清是哪个221B，更没说偷什么——毕竟两处都没有皇冠珠宝。”

这不是明摆着吗？柯南都惊讶苏格兰场怎么还没反应过来。预告函全是英文，加上黑羽快斗人在英国，盗窃地点肯定也在英国。

他瞥了一眼预告函，确认自己的推断。其实根本没必要——这封预告函比以往任何一封都直白，那些表情符号不过是烟幕弹。

2B还是不2B——这是个❓如果是🛡️为了💭要🎤那个👜+🏹的😤💎👑，还是要⚔️对抗一群🕵️，再用⚽️把他们送进⚰️？2🎲，2😴——别再想了，说我们都死了吧💔+🦆🌲🌲⚡️那是👸的💪——这是个👨❤️👨✝️要🙏！2🎲，2😴。2😴，可能2💤💭——是的，有掌声👏，在☠️的😴里，什么💤💭♉️会来⏳我们已经🔀了这个💀🔄，必须🎁我们⏸️。有🔎🔎让🛬🚓变成⛓️👪。

第一行的两个“2B”，加上第二行里把“the”写成“ba”（不是其他行的“da”），合起来就是221B。第四行的侦探表情符号，明显指向贝克街221B的那位名侦探。

（这明显是在调侃追他的侦探们，包括自己。预告函里用放大镜代替“respect”，柯南有点哭笑不得——到底是该生气还是该觉得荣幸？）

皇冠珠宝的部分也很清楚。黑羽快斗用钻石和皇冠代表“outrageous fortune”，戴皇冠的女人代表“heir”，指的就是英国女王的皇冠珠宝。不过皇冠珠宝不止皇冠上的宝石，还包括权杖等加冕仪式用的器物。以柯南对他的了解，黑羽快斗的目标应该是那些大钻石——比如帝国皇冠上的黑王子红宝石、斯图亚特蓝宝石，或者权杖上那颗世界最大的库里南一号钻石。其他器物上的宝石太小，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不过也难说，那家伙说不定会把整套都偷了，就为了凑齐一套，最后再还回来。

地点和目标都确定了，可夏洛克怎么不提时间？

柯南突然反应过来——轮到他了。

“就是因为这个才说他坏嘛！”他拔高声音，小步往前挪了挪，从黑羽快斗的腿后探出头。这样一来，他还能在夏洛克看不到的角度，用简单的密码在黑羽快斗腿上敲字。

比如现在：

棺材？你认真的？

黑羽快斗没反应。

也正常。

“……你能不能说清楚点，小孩？”多诺万叹了口气，揉着眉心，好像柯南存在本身就让她头疼。

（我也头疼，柯南心想。）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他那套幼稚的解释。他会挥舞着手臂，做出夸张的动作——虽然大半身体还藏在黑羽快斗腿后，效果可能要打对折。

（几小时前他还做得挺好的，怎么现在……）

“为什么说预告函‘坏’呢，柯南君？”黑羽快斗适时提问，眼里满是（假得不能再假的）真诚好奇。

装什么装，这预告函明明就是你写的！

柯南强行把思绪拉回正轨，祈祷这次能多撑几分钟。

“因为除了我，根本没人能看懂啊！”他笑得灿烂。

全场瞬间安静。连黑羽快斗都愣住了，这倒是出乎柯南意料。

“光靠这点还不够，柯南。”约翰替所有人说出了心里话——除了夏洛克，那家伙突然僵住，像头即将扑杀猎物的黑豹，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柯南眨了眨眼，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因为……因为基德跟我待过好多次嘛！”

待过？

基德在心里无声地重复了一遍，满脸不敢置信。还好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不然柯南绝对会翻个白眼，把他拆穿在众人面前。

“我知道你们打过不少交道。”约翰的语气带着几分谨慎。

“那里面肯定有好多跟我有关的线索！基德肯定早就知道我在这儿了！”柯南拍着小手，语气激动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怎么会知道你在这儿？”

夏洛克的声音突然划破警局里的嘈杂，又冷又锐，像把淬了冰的针，精准扎在柯南的神经上。他心脏猛地一缩，差点当场露馅——全靠多年来装小孩的本能才稳住。

他努力维持着天真的表情，连呼吸都刻意放缓，可夏洛克微微眯起的眼睛分明在说，对方绝对捕捉到了他刚才的异动。

柯南又快速眨了两下眼，装作被问懵的样子，暗地里拼命搜刮说辞。可越是着急，脑子越乱——他自己都搞不懂基德到底是怎么查到他位置的，平时根本不敢深想，生怕越想越气，忍不住要以侵犯隐私的罪名把那家伙抓起来。可现在他哪有那个精力折腾啊！

“我、我哪知道啊！”柯南拖了两秒才蹦出这句话，语气甜得发腻，活像个答不出题的笨小孩。

基德的腿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柯南敢肯定，这家伙正在拼命忍住捂脸吐槽的冲动。

（以前基德就戳过他的痛处：“名侦探，谁教你撒谎的？”

“没人教啊。”他当时是这么答的。

“看出来了。”）

伪装成白马探的基德面无表情地补了句：“怪盗基德向来会盯着他认定的‘专属侦探’。” 虽然脸上没变化，柯南却能感觉到这家伙在心里后悔认识了自己。

“可这位怪盗基德，还从没追着你跑过大半个地球。”夏洛克的声音裹在丝绸里，却比刀刃还锋利，“为什么偏偏追你到这儿？”

“谁知道啊！说不定他真追来了，只是你们没发现而已！”柯南赶紧插嘴，暗自窃喜地看着多诺万和约翰脸上闪过的惊恐。夏洛克倒是面无表情，只有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在思考——比柯南希望的还要深入。

不能再让他想下去了。柯南赶紧抢话：“而且白马哥哥经常来这边，我却很少来！这可是基德难得能在国外挑战两名侦探的机会，过这村没这店啊！”

“你之前不是来过伦敦至少一次了吗？”约翰突然开口拆台。

柯南仰着小脸，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对啊，那又怎样？”

约翰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当我没问。”

太好了。再这么下去，约翰说不定就放弃从他这儿问出实话了。

（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得试试。再说逗逗这些人也挺有意思的，最近日子实在太无聊了。）

柯南用小孩特有的怀疑眼神扫了约翰一眼，拖着长音应道：“哦——”

警局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柯南身上，他努力装作毫不在意，可后背还是有点发毛。直到多诺万打破沉默：“等等，你说的‘跟你有关的线索’是指什么？”

柯南猛地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前有点发晕——大概是之前撞的那下还没好透。

他得赶紧把话题搅浑，让他们也跟着头晕。

“就是说呀——”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尖利得像指甲刮过黑板，就为了让基德听得牙痒痒，“基德发的那些东西里，有好多提到对手的，比如警察、怀疑他的人，还有少年侦探团，都用了侦探的表情符号！但有几个是专门说我的！比如麦克风代表‘痛苦’——他说我音准烂得要死！还有足球代表‘对手’！而且里面好多都是特指我跟他一起经历过的事，比如那些盗窃案啦，还有——”

“慢点说，孩子，喘口气。”多诺万的声音里带着点担忧。

柯南乖乖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总之，他的话里到处都是跟‘二’有关的暗示！所以我猜他的盗窃时间要么是午夜前两小时，要么是午夜后两小时！”

其实那纸条上的提示直白得都快甩他脸上了，基德根本就是看不起他的智商！

等等。

柯南猛地反应过来，刚才那段分析好像太……不像小孩能说出来的了。尤其是“暗示”“特指”这种词，根本不是一个一年级小学生该用的。

完了完了，他刚才脑子不清醒，说漏嘴了！

还好没人太在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基德那个国际大盗身上——虽然只是基德，但也勉强说得过去。可夏洛克眼里那道算计的光让柯南心里发毛，这事儿绝对会秋后算账。

“为什么是午夜？”多诺万追问，柯南才发现自己刚才没解释这部分。

差点露馅！

他真想吐槽“因为那家伙是个戏精”，但忍住了——毕竟现在基德是他唯一的挡箭牌，能帮他躲开夏洛克的全方位审视。

于是他换了个小孩能说出口的理由：“因为基德只在晚上偷东西呀！除非遇到紧急情况！”

“紧急情况？”

“哦对，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柯南翻了个白眼，差点忘了这群人都是外行。日本警方和相关人员根本不需要解释这个好吗？“就是说，如果他要偷的东西或者守东西的人有危险，就算是紧急情况，他就会打破规矩。”

“有危险？”约翰立刻绷紧了身体，一副随时要冲出去的样子。夏洛克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柯南趁机赶紧深呼吸——不用被夏洛克盯着一举一动的感觉，比他想象中舒服多了。

舒服到他能想出一个不用提“有人差点死了”的例子。

“比如有一次，他大白天从飞机上跳下来，就为了救一幅梵高的画不被烧掉！然后把画扔在屋顶上让我们去拿，当时场面可大了！”柯南顿了顿，好像之前说过这事儿，“我好像已经跟你们说过了？”

约翰揉着眉心重重叹气，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没有。你确实没说过那个。但你倒是提过有人把你从飞艇上扔下去，怪盗基德救了你那档子事。我是不是不该指望你没把这事添油加醋？”

柯南面无表情，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错，是夸张了点。不过那几次都是紧急情况嘛，而且他那时候根本没偷走画，后来也只是‘算偷了一半’而已。再说了，他本来就不爱白天偷东西，不够戏剧性。”

“什么叫‘算偷了一半’？”多诺万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压得极低，刚好够柯南假装没听见。他也假装没看见基德翻了个白眼——就是因为那句“不够戏剧性”。要是对上基德的眼神，他就得硬着头皮瞪回去，还要在心里骂“闭嘴，我这是给你找晚上作案的理由，不是让你扯什么月亮的破事”。

“但为什么偏偏是午夜？”伪装成白马探的基德还在追问，摆明了就是要跟他作对。柯南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人简直不知好歹。

他故意放慢语速，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仿佛面前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子——哪怕写那张预告函的就是基德本人。“你把预告函里所有‘二’加起来，结果是十二。”见约翰皱起眉像是要反驳，他抢先补了一句，“别跟我说可能是中午。先不说他除非紧急情况绝不白天动手，再把所有‘二’的数值加一遍，二十四，也就是零点，刚好是午夜。”

“白马探”露出一个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基德式笑容，抬手就揉了揉柯南的脑袋，像是忍不住要显摆似的：“柯南君真是聪明啊。”

柯南扯出一个甜腻腻的假笑，语气却带着牙尖嘴利的嘲讽：“哪有白马哥哥聪明呀！”心里却在盘算着，等回了日本，非要让基德付出代价不可。

基德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活该。柯南暗自冷笑，这笔账他记着呢。

（不过基德就跟在他身边，回日本这事从“能不能”变成了“什么时候”，倒比他预想的要安心不少。）

幸好没人注意到他这副咬牙切齿的表情，雷斯垂德探长刚好这时候推门进来了。“嫌犯已经处理好了。”他就说了这么一句，目光扫到“白马探”时顿了顿，飞快地环顾四周没发现白马夫人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柯南有点好奇那位白马夫人了，居然能把雷斯垂德吓成这样。

“探长您好。”基德无缝切换回白马探的温和语气，“您不在的时候，我们大概破解了怪盗基德的预告函。”

柯南打了个寒颤，拼命压下吐槽的冲动。让基德知道他觉得这种身份切换有多诡异，绝对是个糟糕透顶的主意。

（当然了，再诡异也比不上他现在比实际年龄小了十岁这件事。）

“太好了！”雷斯垂德眼睛一亮，“局里正头疼这事呢。说实话，本来我还在发愁怎么说服上头调人手，一提你的名字，他们立刻就批了。现在是正式立案侦查了。你们有什么发现都可以告诉我，太感谢了！”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如释重负，柯南倒也能理解。第一次对上基德这种对手，换谁都会慌。毕竟基德确实是个难啃的骨头。

（柯南——不对，他得提醒自己，他是工藤新一。第一次和基德交手时，他几乎没做什么准备就差点抓住对方。那时候他甚至是从目暮警部嘴里才知道有预告函这回事。

当然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那么厉害。

是“曾经”那么厉害。他还活着，哪怕有时候觉得柯南这个身份就是个没完没了的噩梦。

或许大部分时候都是。）

“我推断——”福尔摩斯突然插了进来，把柯南从走神里拽了回来。这人显然一秒钟都忍受不了聚光灯不在自己身上。柯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随他去吧。“这场所谓的盗窃会发生在两处221B贝克街中的一处，目标是王冠珠宝。至于柯南——”呵，他躲都躲不掉的聚光灯还是来了，“他推断作案时间是今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但没能把范围再缩小一点。”

柯南低下头，用鞋尖蹭着地毯，假装因为没能缩小范围而懊恼——其实他一点都不在乎。“是因为‘线圈’那个词啦。”他故意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嘀咕，“线圈是逆时针转的，我本来觉得可能是午夜前两小时，但那个洗牌的表情又让我觉得可能反过来变成顺时针，也就是午夜后两小时。然后我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所以……”

雷斯垂德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终于叹了口气，一副认命的样子：“又是你的‘幽灵朋友’告诉你的？”

柯南猛地抬起头，气鼓鼓地瞪着雷斯垂德——当然了，在别人看来可能更像在撒娇。这就是长得像七岁小孩的麻烦。“才不是！”他大声反驳，“是我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

雷斯垂德脸上带着明显的怀疑，显然不相信一个七岁小孩能破解国际大盗的预告函。倒也不能怪他，正常七岁小孩确实做不到，但柯南还是忍不住有点不爽。

福尔摩斯倒是好像真的相信他是自己想出来的，正用那种恨不得把他看穿的眼神盯着他，仿佛只要盯得够久，他就会当场跪下把所有秘密全说出来。柯南可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他有点纠结，到底是雷斯垂德的怀疑更烦人，还是福尔摩斯的审视更要命。

“……所以，作案地点是两处221B中的一处，时间在今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目标和王冠珠宝有关，但具体是什么还不知道？”雷斯垂德总结道。

福尔摩斯点点头，脸上带着点没能找出具体目标的烦躁。柯南却知道答案。

“说不定他是从其中一处221B飞过来！”他立刻举手补充，“比如，往伦敦塔的方向飞！”

多诺万蹲下来，和他平视，语气里带着点怜悯：“柯南，人是不能飞的，就算是国际大盗也不行。”

柯南盯着她看了好半天。基德当然能飞啊。不然你以为他当初是怎么把从飞艇上掉下来的自己救回来的？

白马探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几分惯有的严谨：“多诺万警官，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怪盗基德每次得手后，最常用的脱身方式是搭乘滑翔翼撤离现场。除此之外，他还会包下直升机，或是用其他交通工具快速转移。”

多诺万猛地抬头看他，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你在开玩笑吧？”

白马探缓缓摇头：“很遗憾，我没有半句虚言。基德还擅长制作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替身，有时会故意让替身驾着滑翔翼飞走，引开追兵的注意力。”

“原来如此。”多诺万站起身，转向柯南，语气带着明显的歉意，“柯南，抱歉之前怀疑你。”

约翰清了清嗓子，接过话头：“关于这个怪盗基德，还有什么我们该知道的吗？”

柯南挑了挑眉，有意思的是，约翰说“我们”的时候，把他自己和夏洛克也算进去了，仿佛默认他们俩一定会参与这次抓捕。或许还真是——毕竟基德这种神出鬼没的对手，说不定能让那个三分钟热度的夏洛克多上心一会儿。

他偷偷抬眼瞥了一眼白马探——不对，是戴着白马探面具的基德。自己该说多少？总不能因为这家伙追着他跑到英国，就把知道的所有关于基德的底细都抖给英国警方吧，也太不讲究了。

“……黑羽叔叔说不能告诉你们！”柯南灵机一动，故意捏着嗓子装出小孩的腔调，“他说要你们自己去查！这是‘艾克斯-皮儿-伊恩斯’！”

他故意把那个英文词拆成音节念出来，活像个刚学会鹦鹉学舌的小朋友。小孩不都这么说话吗？肯定不会露馅。

说完他飞快地给基德递了个歉意的眼神——对方的脸色跟见了鬼似的，也难怪，黑羽盗一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把假死做得天衣无缝，基德绝对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个名字。

基德对上他的目光，脸色居然又白了几分。

哦对了，他好像还没跟基德提过，自己大概、可能、说不定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当然，他没有任何证据，而且打算一辈子都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不过刚才那番话确实是冲动了，但总不能说自己又召唤了另一个从日本跟来的“友好鬼魂”吧？那才叫奇怪。

唉，他现在迫切需要那杯怪物咖啡。

哪怕喝完直接送回医院都行。要是再这么耗下去，他要么会忍不住暴露身份，要么就得把在场的人都吓出心理阴影，总得靠点咖啡因撑着才行。

可问题是，他连一口提神的东西都喝不到。

柯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简直无语凝噎。

第1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