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抬手在哈利卧室的门上布下最后一道防御咒，指尖的魔力还带着刚才加固卧床法阵时残留的余温。

他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心脏仍在不受控地狂跳。

霍格沃茨里藏着那个黑魔王，光是想想就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理智告诉他，如果那人真要对哈利下手，根本没必要等到现在，但恐惧这东西从来就不讲道理——他绝不能让那些男孩半夜醒来时，看见奇洛的脸出现在自己房间里。

走廊尽头的脚步声刚停下，斯内普就一把拉开了门。奇洛站在门外，魔杖已经握在手里，嘴里飞快地吐出一串蛇语，淡绿色的光纹顺着门缝爬满了整面墙壁。

"防止某个爱管闲事的校长偷听。"黑魔王的声音从奇洛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斯内普没说话，转身走进客厅，从橱柜里取出两个落灰的茶杯。他此刻只想灌下一大杯威士忌，但隔壁房间里还睡着三个十一岁的小鬼，而黑魔王就坐在自己对面，最后只能认命地烧水泡茶。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今晚的事远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邓布利多肯定藏了不少东西，就像他藏起那些关于莉莉的秘密一样。

"我不知道你到底了解多少，但我没有杀波特夫妇。"黑魔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我原本打算去袭击他们，但我赶到时，他们已经死了。邓布利多就站在哈利身边。"

斯内普握着茶壶的手猛地顿住，滚烫的茶水溅到了手背上，他却像没感觉一样。

"小矮星彼得一周前就来找过我，他是波特夫妇的保密人。"黑魔王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那周我就觉得他不对劲，总在说些奇怪的话。后来我在魔法部遇见了莉莉，她告诉我邓布利多一直逼着他们修改遗嘱，说如果他们出事，哈利必须送到她姐姐家，尤其是在他建议让彼得当保密人之后。"

"他们原本想让布莱克、隆巴顿夫妇、麦格，甚至你当保密人——是莉莉提的你。"

斯内普猛地抬头，喉咙里像是卡了块烧红的烙铁。莉莉……想让他当哈利的保密人？

"一开始他们选的是布莱克，不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突然说服了詹姆和布莱克，说布莱克太显眼，彼得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莉莉说，他们那时候已经认定卢平是叛徒了。"黑魔王深吸了一口气，"我和莉莉之前有过停战协议，我们都在找那个预言，所以才会在魔法部遇上。"

斯内普闭上眼，想起自己当年听到的那个半吊子预言，突然觉得一阵荒谬。"那个预言是假的。"

"没错。"黑魔王的声音冷了下来，"莉莉和我约定在古灵阁见面，结果她发信说要推迟，说要去查些东西。波特夫妇被杀前两天，我们在破釜酒吧见了面，她还带着哈利。她看起来很不安，说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还怀疑自己被下了药、中了咒。她发现哈利不太对劲，我看过之后也觉得是。"

"我们本来打算一起去古灵阁查清楚，结果詹姆突然冲进来，把他们硬拽走了。袭击那晚，彼得跑到我家，一个劲地说哈利一个人在家。那时候我已经疯了，根本没察觉不对劲。直到后来发现预言是假的，我才意识到自己当时状态不对——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在二号那天见你。"

"你觉得是邓布利多杀了他们？"斯内普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除了邓布利多、哈利和黑魔王，或许还有彼得，没人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之前一直纳闷黑魔王为什么要约他见面，后来听说黑魔王倒台，也就没再深究。

"他看见我时一点都不惊讶。"黑魔王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给他时间消化这些信息，"他想让我替他背锅，让哈利成为人们反抗的象征，一个所谓的'战斗口号'。莉莉根本不爱詹姆·波特，她去魔法部就是为了找答案。她觉得邓布利多、詹姆和布莱克藏了太多秘密，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开波特庄园，为什么那么快就认定卢平是叛徒，还有他们对哈利做了什么。"

"邓布利多说是莉莉的爱保护了哈利。"斯内普嗤笑一声，他从来就不信这种鬼话。他见过太多父母为了孩子牺牲，可杀戮咒照样能夺走那些孩子的性命。

"不是爱，是古老的血咒仪式。"黑魔王的声音沉了下去，"我给过莉莉一瓶我的血，让她用自己的血来完成仪式。我赶到波特家时，邓布利多正弯着腰想抱哈利，可哈利根本不让他碰，哭得撕心裂肺。正是这哭声盖过了我的脚步声，让我能悄悄走到他身后。他发现我时立刻抽出了魔杖，我们打了起来。我得把那晚的记忆倒进冥想盆里才能确定，但我记得我在躲开他的咒语时，自己的魔咒打在了镜子上，反弹回来击中了我。"

"房子几乎被完全摧毁了，根本留不下什么证据。邓布利多肯定清理了自己的魔法残留，把我的留了下来。反正我用的是黑魔法，他随便编个故事就能掩盖真相。"

斯内普想起这些年听到的那些关于"救世主"的传说，只觉得一阵恶心。

"莉莉的研究里还有件事，她肯定会告诉你的。"黑魔王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她在查为什么自己从来没原谅过你，明明你们做了那么多年朋友。她还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詹姆那种霸凌者动心。"

"她说她爱你。"

斯内普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一地。

他感觉像是有人劈开了他缠在心上十几年的铁链，那些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愧疚、悔恨和痛苦，突然都变得轻飘飘的。哈利这些年一点一点撬开的缝隙，此刻终于彻底裂开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要拿回自己的身体。"黑魔王靠在椅背上，眼神里带着疲惫，"我知道邓布利多把魔法石藏在这里肯定有目的，绝不是为了困住我这么简单。"

"是个测试。"斯内普缓缓说道，"他一直在引诱哈利去拿魔法石，但哈利根本不喜欢他，也不喜欢那个韦斯莱家的小子。他还试过让纳威参与进来。"

"保护好他们两个。"黑魔王站起身，"我会联系卢修斯。我不需要魔法石，还有别的办法恢复身体。我不能让邓布利多伤害哈利。"

“你能拿到莉莉的研究资料吗？”

斯内普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面，指节泛白。他必须搞清楚，当年莉莉身上被用了什么。他知道迷情剂有好几种变体，要是给孕妇用了，的确会引发一系列化学紊乱，进而导致各种精神问题。至于那种“迷情剂怀上的孩子不懂爱”的鬼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只不过是那些家里有自闭症孩子的蠢货，自己搞不懂孩子的问题，就把锅甩给迷情剂，说它夺走了孩子爱人的能力。

“等我拿回身体就行，”黑魔王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用血缘魔法把资料锁起来了，我信不过小矮星彼得那个废物。”

“既然詹姆是计划的一部分，他为什么要杀詹姆？”斯内普皱紧眉头，这事从一开始就说不通。

“我猜他根本没想杀詹姆。”黑魔王的语气带着点嘲讽，“我到的时候，詹姆的姿势明显是在挡路，想拦住袭击者上楼找莉莉和哈利。莉莉死在楼上的育婴室地板上，哈利当时正扯着嗓子尖叫，拼命想躲开邓布利多。”

“你打算在这儿待到学年结束？”斯内普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袭击发生后他去过那栋房子。黑魔王亲口告诉他怎么找到他们的细节，反而让他确信对方没撒谎。外界流传的版本永远只有“为保护哈利而死”，没人提过尸体是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姿态被发现的。

“没错。”黑魔王勾起嘴角，邓布利多关于他何时会发动袭击的推断，这次刚好能被他利用，“我会让邓布利多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不到学年末，他绝对不会有任何防备。以前都是他逼着我提前动手，现在我总算知道原因了。”

“奇洛呢？”

“他会回阿尔巴尼亚，他老婆正盼着他回去。明年我会再次附到奇洛身上。我——”

两人同时住了口，各自布下的预警咒突然响了起来。

“是哈利。”

斯内普刚转头，卧室门就被轻轻推开了。哈利抱着他那只毛绒蝙蝠玩偶，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哈利？”

小家伙没说话，直接蹬着沙发扶手爬到斯内普腿上，把蝙蝠往他怀里一塞。

“蝙蝠。”

“怎么了？”斯内普伸手摸了摸哈利的额头，最近城堡里不少学生都得了流感，他得确认小家伙没发烧。

“德拉科打呼，好吵。”哈利歪着小脑袋，又转向黑魔王，“蛇蛇，你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小宝贝。”黑魔王难得露出点笑意，“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天亮呢。”

斯内普的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努力想摆出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脸上的震惊——哈利居然说德拉科打呼？

“我听见了。”黑魔王低笑出声，“看来我该回自己的房间了。”

“走吧小蝙蝠，”斯内普把玩偶塞回哈利怀里，伸手把他抱起来，“我带你回去睡觉，顺便把德拉科翻个身。”

他敢肯定，今晚这场对话，他能在脑子里反复回放一年。

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