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正和邓布利多在拉文克劳塔楼下方的楼梯间谈话，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硬的呵斥。

“简直是胡来。”

他猛地回头，心脏差点跳到嗓子眼——这地方偏僻得很，其他学生早跑去大礼堂吃午饭了，他还以为没人会撞见他们的秘密会面。可麦格教授就站在身后几级台阶上，嘴唇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眼神像淬了冰似的剜着邓布利多。

“我真的需要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哈利，事情很重要。”邓布利多的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像是被抓包的小孩。

“行吧，到底是关于什么？”哈利还没从惊吓里缓过来，语气难免带了点敷衍。

“你很清楚这不是胡来，米勒娃。”邓布利多试图辩解。

麦格教授压根不给他台阶下，径直走到哈利身侧站定：“我不是说整件事不对，阿不思，但你就这么把哈利拖进战争里？这就是胡来。”

哈利深表赞同。按人类的规矩，他年纪太小，根本没资格上战场。换成妖精的规矩倒是够了，可那些老古董连正式决斗都不肯跟他打，更别说让他随便用趁手的武器。照这个逻辑，人类肯定也不会让他参战。

“他是——”邓布利多的眼睛突然开始滴溜溜乱转，活像怕黑眼冲出来抓他去吃饭。哈利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圈，忽然发现邓布利多的鼻子好像干净了不少，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知道他是什么，米勒娃。”

“我知道你想让他变成什么。”麦格教授斩钉截铁地纠正，“我们得让波特先生自己做决定。”

她转向哈利，语气缓和了些许：“波特先生，校长想问你，最近有没有看见过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的幻象？”

“米勒娃！”邓布利多大惊失色。

“没有。”哈利皱起眉，“他怎么把幻象传给我？用记忆瓶寄信吗？我又不会读心术，总不能凭空接收到吧。”

麦格教授的嘴角抽了抽，像是在憋笑：“妖精里有会读心术的吗？”

“当然有，那些深谷歌者就会。”哈利耸耸肩，“还有些常跟人类打交道的妖精也会，不过他们每天只在古灵阁待几个小时。不是我吐槽，你们人类的脑回路太绕，跟你们待久了他们会头疼。”

“居然有会读心术的妖精……”邓布利多的声音里满是震惊。

哈利眨眨眼，一脸理所当然：“你没问过？”

邓布利多发出一声尖利的小叫，跺着脚转身就走。哈利正想问麦格教授这老头是不是有人鱼血统，怎么动不动就尖叫跺脚，却见她神色严肃地盯着自己。

“校长认为你和那个怪物之间还有连接，通过你额头上的伤疤。”她微微弯腰，目光落在哈利的伤疤上，“你还记得一年级时告诉我们的事吗？妖精从你伤疤后面取走了那片灵魂碎片。”

“记得啊，我当时就跟邓布利多说过了。”哈利有点纳闷，这老头该不会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吧，“不过从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做过相关的噩梦或幻象了。”

麦格教授的眼睛猛地睁大，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是……是这样没错。我差点忘了那件事。”

“所以我跟伏地魔之间应该没什么连接了。”哈利耸耸肩，“要说仇怨倒是有，他的手下出卖了我父母，害小天狼星蹲了十二年大牢，这笔账我迟早要算，但跟什么灵魂连接没关系。”

麦格教授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画像里的人听见：“还有一件事，波特先生，你必须知道。”

“什么事？”

“你是一则预言的主角，据说只有你能打败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她的声音带着颤抖，“预言的具体内容我不清楚，阿不思没告诉我，但我知道他对此深信不疑。伏地魔肯定也知道，不然当年不会特意去追杀你和你的父母。”

哈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伏地魔对他执念这么深，邓布利多也总催着他做个“正常人类”——搞不好这老头把自己当成了麾下兵王不肯听令的将军。

但这里有个关键问题。

“妖精不受预言束缚。”哈利直白地告诉麦格教授，“我从没听过哪个妖精会照着预言做事的传说。”

麦格教授的嘴张成了一个O型，半天合不拢。哈利警惕地扫了眼楼梯上下，确认没人偷听，才回过头看着她。

“你想说我不是妖精？”哈利叹了口气，“麦格教授，在真正重要的地方，我就是个妖精。要是我不是，我早就该搞懂你们人类的弯弯绕，也不至于总跟你们格格不入了。”

“格格不入？”

“对，你们人类的想法我永远搞不懂，我也总能把你们搞懵。”

麦格教授啧了一声想反驳，可看着哈利一脸认真的样子，又实在找不到话。她顿了顿，还是不死心：“就算你被妖精养大，你终究是人类出身，说不定还是要受预言影响。”

“你说的有道理。”哈利笑了笑，“我回头问问族里的长老，看看他们怎么说。要是真有关系，我们攻打伏地魔的时候就得把这算进去。”

“你……你一点都不生气？”麦格教授的声音里满是诧异，“你可是被当成了预言里的救世主啊。”

“生气什么？”哈利摊摊手，“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是一个人在打。族里的战士会跟着我，还有卢娜和金妮，哦对，还有小天狼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点纠结：“不过小天狼星可能得先改改他那冲动的毛病，上次追小矮星彼得的时候跟个没头苍蝇似的。得先让他学会听命令，不然上了战场只会拖后腿。”

麦格教授的脸色柔和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有我。”

“谢谢你，教授。”哈利笑了笑，随即想起刚才的疑问，“对了，为什么邓布利多和卡卡洛夫总爱尖叫跺脚？是不是因为他们有人鱼血统？”

“你总能带来些有趣的问题，小阿米拉茨。”

哈利笑着鞠躬，心里有点窃喜——这还是他第一次得到歌者的主动搭话。歌者是妖精里掌管历史、解答族中疑难的长老，地位极高。

眼前这位名叫钻石的歌者是个身材敦实的女妖精，耳上挂着和她名字一样的宝石耳坠。她慢慢翻开面前石桌上那本巨大的古籍，指尖划过泛黄的羊皮纸，开始仔细查阅起来。

哈利保持着躬身的姿势，目光飞快扫过吟史官的洞窟。这地方简直勾得他心痒难耐——盘绕成螺旋状的书桌挤得满满当当，每一张桌上都堆着比人还高的厚重典籍，墙壁上爬满了蜿蜒的蓝色纹路，那是吟史官和深穴石虫的合作成果。据说那些石虫要花好几年才肯回答一个问题，哈利简直好奇得要死，想知道那些蓝线到底写了些什么，更想搞懂怎么才能和石虫对话。

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战士和铁匠，这两个身份是他自己选的，他才不想放弃去当什么吟史官。再说了，他的嗓子估计也不适合唱歌。

“你可以直起身了。”

哈利立刻站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面前的吟史官黛蒙德。对方正用指尖摩挲着一页薄如蝉翼的石纸边缘，那纸是用柔韧的石材拉伸透光后，再用歌声固定住形态的。黛蒙德抬眼冲他点了点头。

“曾经有个地精，卷入了一则预言，”她的声音低沉平稳，“他娶了个人类妻子，那女人本该命中注定嫁给黑魔王，以此换得和平。但那地精代替她踏入了预言，为了她的荣誉拔剑决斗。”

“他赢了吗？”哈利忍不住追问。

“赢了，不过也受了致命重伤。”黛蒙德将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按在石纸上，目光沉沉地打量着他，“发言人，你可以请求别人替你承担预言的宿命。你想这么做吗？”

哈利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这种能名垂青史的荣誉，我怎么可能错过？再说了，这预言刚好证明我当初选择战士训练是对的。”

裂齿估计要失望了，她一直希望他能专心当铁匠。可这有什么冲突？他完全可以先把战士训练坚持下去，等战争结束、伏地魔被彻底打垮，再回头去钻研铁匠大师的技艺就是了。

黛蒙德微微颔首。她不是战士，并不认为战斗是荣誉的终极体现，但眼底还是闪过一丝赞许。“人各有命，你能想通这点就好。有些嫁入地精氏族的人类，到死都没明白这个道理。”

“可能是因为我六岁就跟着你们长大吧。”哈利笑着说，眼角余光瞥见黛蒙德拿起了一把小巧的凿子，要在石纸上做标注。

“你给我们提了个新课题——关于成长的时间。”黛蒙德边喃喃自语，边把凿子按进石纸，开始刻写符文，将这个问题记录下来，留待日后研究。“去吧，愿你平安，我的发言人。”

哈利冲她笑了笑，转身走出洞窟，踏上了回霍格沃茨的隧道。脑子里的念头像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

看来得给金妮加练了，除了基础格斗，还得补上战术和战略课。还有邓布利多，他终究还是得去找那老头谈谈，希望这次能忍住别吐槽对方的老糊涂劲儿。

毕竟邓布利多说不定掌握着关于伏地魔的重要情报，这一点不能否认。

“伏地魔根本不可能被打败。”

“可我记得你说过可以的啊？麦格教授也这么暗示过，说你相信那则预言。”

邓布利多突然抬手打断了他。哈利乖乖闭了嘴，看着老校长快步走到书架后面，盯着阴影里看个不停。

“您没事吧？”过了半分钟，哈利忍不住开口，心里有点发毛——该不会伏地魔已经派奸细潜进校长办公室了吧？

“很好，没有地精治疗师躲在这儿。”邓布利多满意地拍了拍手，走回办公桌后坐下。

哈利好心没戳穿他。黑眼根本不需要躲在阴影或密道里就能进他办公室，自从上次给邓布利多治过病，两人就建立了联结，更何况霍格沃茨本身就是石头造的，而地精和石头天生亲近，那联结能通过整座城堡的石材生效。

“好了，言归正传。”邓布利多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指节微微发颤，“我确实相信那则预言，但只限于它给了我们一线生机。我的意思是，伏地魔现在还不能被彻底打败，他有魂器——就是你说的那些灵魂碎片——把他的命牢牢拴在世上。你伤疤里有一块，日记里的那块已经被你毁掉了，但还有其他的。”

“那我先把他的残魂干掉，再去毁魂器不就行了？我的蛇牙匕首对付魂器可是一把好手。”

“你打算怎么干掉他的残魂？”

“用纯钻石盒子把它装起来，再把盒子放进金库，周围摆上一圈纯水晶高脚杯？”

哈利本来是笃定的陈述，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问句——他有点懵，邓布利多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地精们早就有对付这种阴魂不散的巫师的成熟流程了，之前就处理过好几个死后附在后代身上、想混进古灵阁的家伙。

“为什么这么做就能奏效？”邓布利多皱着眉追问。

“钻石的切面会折射出炫目的光，打乱残魂和外界的联结，让它分不清方向。水晶高脚杯能强化这种折射效果，而且高脚杯的形状是最不适合灵体附着的，就算有人动了盒子，残魂也逃不出金库。时间一长，钻石盒和水晶杯的光会慢慢消磨掉残魂的力量，把支撑它跨越死亡的黑暗彻底打散。只要一直保持金库里有光就行，这点代价根本不算什么。”

邓布利多却轻轻摇了摇头。“伏地魔太强大了，这种方法对他没用。”

“我不这么觉得。黑眼当初除掉我伤疤里的灵魂碎片，不就是手到擒来？”

“那只是他灵魂的一小部分，不是主体。”

哈利无所谓地耸耸肩。“恕我直言，我一年级看到附在奇洛身上的那个残魂，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疯疯癫癫的，连个正形都没有。就算我们没法彻底毁掉他，至少也能把他困住。”

“不行，必须先毁掉所有魂器。”

哈利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心里却翻了个白眼。他太熟悉邓布利多这副表情了，跟当初福吉逼地精屈服时的执念一模一样。行吧，他就先听着，能帮忙就搭把手，该用邓布利多的情报就用，但最后该怎么干，还是得按他自己的来，老规矩。

“那您知道魂器都有哪些吗？”

“伏地魔痴迷霍格沃茨的历史，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夺取并利用创始人的遗物。有好几件遗物已经失踪好几个世纪了。”

“您是说罗伊纳·拉文克劳的冠冕？”哈利眼睛一亮，“我们公共休息室里的雕像至今还在为这件事伤心，虽然她不是真正的拉文克劳本人。要是能把冠冕找回来就好了。”

“不能确定冠冕是不是魂器。”邓布利多的鼻翼微微翕动，隔着眼镜片盯着哈利，语气严厉，“而且我禁止你独自去找冠冕，太危险了。”

“找……？我们连它在哪儿都不知道吧？”

“不管在哪儿，对你来说都太危险了。”

哈利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声音冷得像冰窖里的刀：“我本来没打算动它——至少在搞清楚它藏在哪儿之前不会。还是说，你在说销毁魂器的事？日记本那件事，我做得可不差吧。”

邓布利多的右眼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他猛地一拍桌子，木质桌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我禁止你这么做，哈利！魂器不是可以随便碰的东西，我绝不能让一个妖精横插一脚，毁了我们这场战争的胜算！”

哈利居然因为被邓布利多当成妖精而暗自窃喜，连对方话里藏着的好几层嘲讽都自动过滤了。他连忙摆手：“我保证不会自己去找的！我就是……就是觉得拉文克劳的冠冕可能是其中之一而已。”

“这场战争必须严格按照我的计划来走，稍有差池，我们就会输掉一切，连我们守护的这个世界都保不住——等等，你听见什么了吗？”

哈利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办公室里只有邓布利多桌前那堆文件翻动时的沙沙声，壁炉里柴火噼啪燃烧的轻响，还有沉稳的脚步声正顺着会动的楼梯往上走。“哪声？”他没听出异常。

“好像有——”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邓布利多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黑眼走进来，看都没看他，先冲哈利点了点头，那表情仿佛早就料到办公室里会是这副剑拔弩张的样子，随即才转向邓布利多，语气冷得能冻死人：“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今天不许谈任何让人血压飙升的话题？”

“我只是在和你的学徒讨论战局！”邓布利多梗着脖子反驳。

“哈利不是我的疗伤学徒。”黑眼皱着眉来回打量他俩，“哈利，你是不是又跟他显摆我教你的那些疗伤技巧了？”

“没有啊。”哈利一脸茫然，和黑眼一样摸不着头脑。

“那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你生来就是人类，总该懂这些规矩吧？”

“他是我的病人。”哈利硬着头皮顶了一句。他心里其实有点发怵——黑眼可是他见过的最不好惹的妖精之一。

没想到黑眼听完居然笑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转向邓布利多：“没错，他是我的病人。我觉得你今天剩下的时间都该卧床休息。”她的眼神扫过邓布利多的长袍，“你也不年轻了，总不能真把自己熬垮了才甘心。”

邓布利多暂时无视了黑眼，转头冲着哈利吼道：“如果你不是她的学徒，那你为什么把她找来对付我？”

“我只是把我对你身体状况的担忧告诉她了而已！你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还有你的个人卫生！”哈利补充了一句，刚才邓布利多站起来时，他才看清对方长袍上沾了好几块墨渍——黑眼肯定会揪着这点不放。“我总不能因为关心你，就变成她的学徒吧？”

“如果你真的关心我的身体，就该像个正常人一样行事！”

“我当然关心啊！”哈利连忙解释，“但还没到为了你牺牲我整个人生和妖精文化的地步。我只是希望你能得到应有的照料，别真把自己折腾死了。”

黑眼走到哈利身边站定，邓布利多下意识地往后退，慌乱中挥了挥魔杖，把桌上几个精致的银制和水晶制的小仪器扫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举着魔杖威胁道：“我可不怕对你下诅咒！”

黑眼用审视的目光看了他几秒，嗤笑一声：“你明明怕得要死。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好了，上床休息去。”

她冲哈利使了个眼色，哈利如蒙大赦，赶紧溜出了办公室。再待下去，这儿指不定就要被黑眼改成临时病房了。

他顺着楼梯往下走，忽然听见楼下守护校长办公室的石像鬼那儿传来敲门声。等他从密道里钻出来，发现站在那儿的是穆迪教授。

“教授，邓布利多现在可能有点忙。”哈利赶紧上前解释，“等他的治疗师允许他下床了，您再去找他谈吧。”

穆迪嘴里无声地重复了一遍“卧床休息”，脸上露出极其困惑的表情，随即摇了摇头：“我找的不是他，波特，是你。”

“找我？”哈利上下打量了穆迪一番。他对这个男人没什么恶感——作为一个人类，穆迪不仅是个称职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还是个战功赫赫的退伍老兵。他那条腿和那只眼睛没能得到像样的治疗，也不能怪他自己。

“没错。”穆迪压低了声音，凑到哈利耳边，“是关于第三个项目的事。”

哈利拍了拍穆迪的胳膊，安慰道：“教授您放心，我会搅黄那个项目的，它根本办不成。”

穆迪猛地吸了一口凉气，憋了好几秒才缓缓吐出来，像是被哈利的话惊到了。“但如果你提前知道项目内容，岂不是更有把握？”

“可能吧？谁知道呢。第二个项目之前我也没怎么打听，不照样把它搅黄了。”

“可你至少知道项目是在湖边举办的。”

“那不是为了项目！”哈利连忙摆手，“是因为卡卡洛夫教授担心人鱼和妖精之间会爆发战争，我才去湖边打听情况的，就是想让他别瞎操心。”

穆迪又开始在嘴里无声地重复“让他别瞎操心”，脸上的表情活像见了鬼。哈利心里犯嘀咕，这会不会也是某种人类文化？穆迪会不会也像卡卡洛夫一样，有非人类的血统？他实在搞不懂人类为什么要隐瞒这种事，除非像弗立维教授或者海格那样，外貌特征太明显，想藏也藏不住。

“你能不能跟我去办公室聊聊？”穆迪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点恳求的意味。

“当然可以啊教授，您直接说不就行了。”哈利笑着跟了上去。穆迪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哈利看不见他又在嘴里无声念叨些什么。

回头得问问黑眼，人类为什么总喜欢在心里默念，有时候还会突然尖叫着跺脚走人。弗立维教授之前也说过不知道原因。

哈利跟着穆迪走进他的办公室，对方递来一杯热茶。他凑过去闻了闻，差点没当场吐出来——这味道简直比坩埚里烧糊的魔药还难闻。他实在没勇气喝下去，只能把茶杯放在桌上，假装自己会喝。

穆迪在壁炉旁的椅子上坐下，眉头紧锁地盯着哈利，那只魔法眼转来转去，像是要把他看穿。哈利被看得有点不自在，主动开口：“教授，您找我到底是要说什么事？”

“我说过了，是第三个项目。”

“可人类总喜欢说一套做一套，谁知道您是不是另有目的。”哈利见穆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连忙摆手，“我是不是又说话没分寸了？对不起教授。但您真的不用担心我，前两个项目我都搅黄了，第三个也一样。”

穆迪的手指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摩挲着，哈利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和胳膊上的伤疤上。他有点看不懂这些伤疤——要是换作一个妖精战士，早就用魔法把这些伤疤美化成荣誉的象征了，可人类身上的伤疤，看起来更像是运气不好留下的印记。

“我想请你……让第三个项目按原计划进行。”穆迪终于艰难地开口。

哈利愣住了：“为什么？”

“这对我很重要。”

“为什么重要？”

穆迪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你就不能乖乖照我说的做吗？”

“别逗了教授，就算您每周只给我上几节课，也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吧。”哈利摇了摇头，“这是血仇的事，克劳奇非法囚禁了我的教父，我绝不能让他的计划得逞——”

“我知道这件事。”穆迪打断他，“但我从没听说过妖精是这么不近人情的。”

哈利眉头越皱越紧，语气里的困惑快溢出来了：“我们不是盟友。而且——我都跟教父说了要为他讨回公道，现在让我平白无故放下血仇，总得给我个像样的理由吧？总不能随便来个人说两句，我就得乖乖听话。当然，我不是说您不好。”他赶紧补了句，生怕显得太失礼。

穆迪蹲下身，用手掌反复摩挲着木腿，像是在刻意强调什么。哈利完全摸不透这是哪门子非人类的习俗，只能耐着性子等。过了好一会儿，穆迪才猛地爆发出一声长叹。

“我们收到线报，说三强争霸赛周边有食死徒活动。”他终于松了口。

“哦？在哪？具体是些什么动静？”哈利立刻追问。

穆迪嗤笑一声：“你觉得我会把这种事告诉一个毛头学生？”

“可您都跟我说了这么多了啊。而且要是想让我放弃破坏第三项任务，总得拿得出分量够重的理由吧？”

“第一个例子，”穆迪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卡着，“你的名字从火焰杯里冒出来了。”

“那是我自己放进去的啊。我以为大家都知道？”哈利努力回想，记得那天穆迪明明就在大礼堂里，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他也从没刻意隐瞒这件事——邓布利多宣布他是歌之领域的勇士时，就算之前有人误以为他是霍格沃茨的第二位勇士，也该反应过来了。

“说不定是有人对你施了混淆咒，让你误以为是自己放的。”

“不可能。”哈利想都没想就否定了。

穆迪的脸皱得像颗被揉烂的李子，活像便秘了三天三夜。哈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琢磨着这是不是某种非人类的文化仪式，还是单纯上了年纪记性变差。邓布利多不也经常犯这毛病吗？

或者是当年丢掉真眼的那道伤，把他脑子给震糊涂了？

“还有，卡卡洛夫以前是食死徒，他最近在比赛里的一些举动——很可疑。”

“哈？”哈利挑眉，“我还不知道伏地魔这么心胸宽广。”

穆迪微微一僵，但不像其他人听到那个名字时那样恐惧，更像是单纯被惊到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纯血至上的偏执狂，还歧视人类。没想到他连有人鱼血统的人类都肯收作手下。”

穆迪脸上写满了茫然：“卡卡洛夫没有人鱼血统。”

“那他为什么问我人鱼和妖精之间的战争？”哈利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就知道他答不上来。

穆迪果然哑口无言。他用手揉了揉那只真眼，另一只魔法眼则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个不停。哈利忍不住有点羡慕——这东西看起来确实好用，不过让他用自己的真眼去换，他可不干。战士要的是实打实的优势，一只魔法眼还不够格。

“还有去年夏天魁地奇世界杯上的食死徒袭击事件。”穆迪的声音又绷紧了些。

哈利点点头，这事他听说过。因为妖精把赛事资金挪去打仗，那届世界杯规模缩水到只办了一天，可还是有食死徒穿着那些蠢兮兮的黑袍子，把韦斯莱家的几个人和几个碰巧在场的麻瓜吊在了半空中。

“你就不担心吗？”穆迪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破音。

“我为什么要担心？那是魁地奇世界杯，又不是三强争霸赛。”

穆迪闭上真眼，深吸了一大口气，像是在拼命压着火气。等他再开口时，语气里带着近乎恳求的意味：“算我求你，让第三项任务正常进行吧。这可能是我们抓住那些食死徒的唯一机会了。”

哈利认真想了想，然后干脆地说：“不行。”

“为什么？”

“实话说吧，先生，我听过您的名号——您的外号。”见穆迪还是一脸茫然，哈利补充道，“您有点太偏执了。我能理解您为什么会这样，但这也意味着您可能会捕风捉影。要么您说的食死徒活动根本不存在，要么那些例子根本和比赛无关，就算让第三项任务正常进行，也没法阻止他们搞事。”

“我以性命起誓，此刻就有食死徒在我们附近徘徊。”

“那您既然知道他们在哪，为什么不直接抓起来？”

“我有我的理由。”穆迪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就算是我这种偏执的人，有时候也得耐着性子等，不能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哈利点点头：“那祝您办案顺利，先生。但我不会和克劳奇先生和解，也不会放弃破坏比赛。”

“你这小混蛋。”

“您要和我决斗吗？”哈利眼睛一亮，语气里满是期待。穆迪的名声摆在那儿，肯定是个值得一战的对手，不会像某些人那样缩头缩脑。

“滚出去。”

穆迪的脸已经扭曲到了几乎不正常的程度，一把抓过腰间的酒壶猛灌起来。哈利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出房间。穆迪又酗酒又疑神疑鬼，实在可怜，但他可不想把这事告诉黑眼——她应付邓布利多已经够忙了。

不过通知圣芒戈医院倒是可以考虑。人类总得互相照应，说不定他们现在有更先进的咒语，能帮穆迪把腿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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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见了呜咽声

第三项任务的场地是一座巨大的树篱迷宫。哈利等到迷宫快完工的前一晚，才溜出去和构成迷宫的植物们搭话。

树篱们簌簌地晃动着枝叶，朝着他的方向转过来。哈利笑着伸手抚摸叶片，那些枝条亲昵地缠上他的指尖。他有点后悔没带卢娜一起来，不过卢娜说今晚得早睡，要去梦里陪伴日行者——哈利能理解这事的重要性，日行者全靠梦境才能长得高大强壮。

“我想问你们件事，”哈利对着树篱轻声说，“能不能麻烦你们缩回土里，把这座迷宫毁掉？这是关乎荣誉的事。”

可树篱们发出嘶嘶的声响，枝叶不安地摇摆着。它们才不管什么荣誉，植物的天性就是争抢阳光、挤占空间，只要能活下去，哪怕绞杀同类也在所不惜。一旦扎了根，它们就只想继续存在下去。

哈利无奈地摇摇头：“好吧。那你们愿意换个形状生长吗？”

枝条立刻缠上他的手指，像是来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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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先生。”

邓布利多居高临下地站在他面前，满脸怒容。哈利本来想说黑眼肯定不准他这么摆架子，可还没等他开口，邓布利多就已经气得语无伦次。其他几位裁判站在他身后的球场上——今早有人发现树篱迷宫不对劲，把哈利揪到了这儿。

至少现在大家都猜到幕后黑手是他了，也算有进展。哈利只是有点遗憾，自己非得把整个三强争霸赛搅黄才行——要是克劳奇能有点骨气，早一步光明正大地跟他决斗，也不至于闹到这地步。

“有事？”他抻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开口。眼角余光瞥见穆迪站在裁判席后面，正死死盯着他，可他根本懒得搭理。

邓布利多颤抖着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了原本是迷宫的方向。哈利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早知道会看到这幅景象——毕竟是他让那些植物长成那样的，但之前一直没机会在白天好好欣赏成品。

原本的树篱迷宫彻底变了样，化作一个巨大的蝴蝶结，活像圣诞礼物上系的那种装饰。哈利啧啧称奇，伸手摸了摸油亮的叶片，又绕着复杂的绳结走了一圈。他可没让植物们做得这么精致，看来巫师们大多不懂，向植物许愿时，它们总会悄悄添上自己的小心思。

“三强争霸赛的第三项任务，没法再继续了。”邓布利多沉声道。

“我知道，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们办下去。”

邓布利多的脸先是涨成了猪肝红，紧接着又变成了茄子紫。还好这次他没发出尖叫跺脚走人，哈利耐着性子站在原地，等着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发作。

没等来邓布利多的训斥，却见一只金色的奖杯缓缓朝着自己飘了过来。哈利刚要开口询问缘由，就听见奖杯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不是人话，是只有他能听懂的妖精语，字字清晰。

危险！危险！别碰我！

哈利没法就这么撒手不管。奖杯正在无声啜泣，疼得快要疯掉。有人在它身上下了咒，逼它违背自己的本性，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受苦。今年年初没能救下火焰杯，已经够让他难受了。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奖杯冰凉的侧壁。

一股恐怖的拉扯感猛地攫住了他，将他狠狠拽进了一片虚无的空间。哈利一手死死攥住奖杯，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怀里那把蛇怪獠牙匕首。他早有准备，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他都不会慌。

那个搞鬼的家伙很快就会明白，抓一个正在受训的妖精战士，到底是多大的错误。

第2章